蔡羽墨喜欢她,可她的身份地位怎能在蔡府生存到那时?
赵岩收回目光,低声道:“凌雨,若是有一天,你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凌雨讶异地看着他,这人的大脑怎的如此跳跃,刚刚不是还在聊今年的桃花节应该如何庆祝的事情吗?
赵岩似乎不愿多说,只是含糊一笑,转身进了府里。
凌雨微微耸肩,好吧,既然想不通,就无需再想,她现在唯一思考的,就是如何在桃花节那天偷偷溜出去玩耍。毕竟学霸有的时候也需要出去透透气,而且这么大的节日,她也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来了洮河县有两年了,除了当年蔡羽墨私自带着自己出去玩过,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在蔡府安心地做着一个小丫鬟的角色,桃花节是洮河县难得的盛大节日,据说那天满城桃花盛开,杂耍的舞狮的还有各种卖吃的小玩意的商贩都会在集市上忙一整夜,单身的女子那天都会戴着面具出去邂逅意中人,别提有多热闹了。
如果这样的节日还窝在府中,那未免也太无趣。
凌雨悄悄回到自己房内,拿出小厮的衣服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明晚她就要穿这一身衣服混出去玩耍,到时候再买些少爷喜欢的东西给他吃,他应该不会责罚自己吧?
她笑眯眯地吹熄了蜡烛,沉沉入睡。
她哪里知道,此刻跟她的无忧无虑相比,被带到秦府的蔡羽墨简直是苦不堪言。
秦老爷跟蔡老爷在书房内谈着两家的未来打算,蔡羽墨无聊到只能四处转悠,偌大一个秦府,来来去去无非是些花花草草假山之类的景色,他斜倚在廊柱旁重重叹了口气,要是能够早些回到府里,明日领着凌雨出去玩耍就好了。
隐约间,几声女子的哭声忽然传入耳里,起初,蔡羽墨以为是听错了,等到再细听,才发现真的有人在这园子里啜泣。
他缓缓靠近,从假山后探出头去,只见一个身穿粉色裙衫的少女正背对着自己,清瘦的肩膀不时地抽动,身畔,一个丫鬟正在不厌其烦地劝慰她。
“小姐,您不要难过了,蔡少爷怎么会讨厌您呢。”
那少女转过头来,原来是秦美玉,秀丽的小脸上挂着闪耀的泪珠,楚楚可怜地拿着绢帕轻轻擦着红肿的眼睛,“如果不是讨厌我,他为什么明明来了秦府,却不肯来找我?我知道,一定是从前我对凌雨妹妹不好,所以他怨恨我了,可那时我年纪还小,这些年来我也很难过,小翠,你知道吗?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羽墨哥哥能够原谅我……”
小翠连声安慰着,蔡羽墨犹豫了片刻,终于走了出去,小翠瞥见他,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示意她不得出声,小翠点点头,随即缓缓退下。
对于秦美玉,蔡羽墨内心是感到歉疚的,虽说他讨厌被家中人控制,可毕竟幼年时候,她和自己一块儿长大,那时候他拿秦美玉当小妹妹看待,两人之间也曾有过短暂的青梅竹马的情思。
他走到秦美玉身后,缓缓蹲下来,轻声道:“美玉,是我……”
秦美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见是他,顿时呜咽一声,“羽墨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肯理我了!”她扑进少年的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
蔡羽墨手足无措地搂着她,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拍着她的背,等待她的情绪缓过来。
秦美玉幽怨地抬起头,“羽墨哥哥,如果不是这次爹爹请你来,你是不是从此就不来蔡家了?”
蔡羽墨摇摇头,“怎么会?过去的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美玉,我不怪你。”
秦美玉破涕为笑,立刻殷勤地拽着蔡羽墨的袖子聊起天来,蔡羽墨想起两年前对她如此绝情,心中顿时软化下来,也随着她的性子陪伴在身边。
书房内,秦老爷捋着胡子与蔡老爷商量完生意上的事情,开始谈起了自家儿女的终身大事,秦老爷叹了口气,“蔡老兄,你也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再过个两年等她及笄了,是要嫁进你们蔡府的,可我怎么隐约间听到些风声,说这小侄儿心里有别的女子了?”
蔡老爷打了个哈哈,“这些都是市井传言,做不得数,我保证,两年以后,嫁入蔡家的绝对是美玉!”
得到蔡老爷的保证,秦老爷顿时松了口气,各自拱手结束这番对话。
秦美玉含情脉脉地将蔡羽墨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忍不住追上去,低着头讷讷道:“羽墨哥哥,以后我可以常去你家玩吗?还有凌雨妹妹,许久没见,我也很是挂念她。”
提到凌雨,蔡羽墨顿时露出几分笑意,“凌雨要是知道你还记得她,一定很开心,你跟她差不多年纪,以后来府里玩,正好能跟她做朋友。”
秦美玉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嘴上却仍旧甜甜说着,“那就这么说定了,羽墨哥哥慢走。”
等到马车走远,她缓缓抬起头来,阴沉的脸上露出无尽的怨恨。
凌雨,我踏进蔡府的那天,就是你离开羽墨哥哥的开始。
蔡羽墨归心似箭地赶回家,已是夜里,他悄悄拎了一壶酒,潜到凌雨的屋外,叩了叩窗子,“凌雨,你睡了吗?”
一片寂静,他抿唇一笑,是了,自己回家这么晚,她又一向贪睡得很,想来应该醒不了。
明晚是桃花节,到时候全城的男男女女都会上街庆贺,他一定要带她出去逛逛,顺便……顺便把隐藏在心中多年的心意全都告诉她。
他靠在窗下,举着酒坛子一口口地喝着酒,心里满是欢喜与憧憬。
隔着一丛花,一个蛰伏的黑影悄悄猫腰离去,直奔东苑而去。
夜深了,董氏房内的灯却还亮着,一个下人恭敬地垂头将所见所闻禀报给夫人。
董氏娥眉微蹙,“你是说,深更半夜,少爷却在凌雨的屋外独自喝酒?”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她一向慈悲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怒容,“这孩子,怎能如此忽视自己的身份?为了一个丫头,居然如此糟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