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雪楼,尚城中,
花容月貌百花丛,
待到夜深人静时,
歌舞升平胭脂红。
这首尚城家喻户晓的童谣描述的正是尚城最出名的花牌妓院——胭雪楼。妓院,其实到哪都一样,古往今来都是坑害少女的黑窑。之前在流歌坊呆久了的我自然闻妓色变,哪怕只是路过门口也会绕道而行。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向不问儿女私情并且不知何时已婚的季晓臣竟会出入此等温柔乡!无奈,身负“重任”的我也只得女扮男装潜入其中。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胭雪楼吧?”一进门,财迷心窍的龟奴便奉迎道。
“好眼力!”振了振嗓子,我粗口说道,“有没有什么好姑娘介绍?”
“不知公子偏好什么样子的,我们胭雪楼可是燕瘦环肥,应有尽有,任君挑选。”
趁着龟奴引路的空当,我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万千红中一点绿。
“公子,这花名册上,你看上哪个尽管吩咐。”从龟奴手中接过一叠厚厚的画册,我随手翻看起来。画册的每一页上都画着一个搔首弄姿的美女,或妩媚露肩,或放荡挤胸,高矮胖瘦,千秋各异,看得我直反胃,差点把刚吃不久的晚饭给喷出口。
吐了吐舌头,我把册子还到龟奴手中,使出杀手锏——有钱能使鬼推磨。
塞出点碎银,我低声问道:“听说新晋状元爷,就是那个季什么的,最近经常过来,不知道他口味如何?”
龟奴立刻露出贪婪的眼色,摸了摸唇边的两撇小胡子,暗自把银子揣进怀里,附耳说道:“这个季状元口味可叼着呢,胃口也不小,每次过来都会叫上两三个风姿绰约的陀轮美女共度**。”
“袄,是么?”我也吹了吹黏在鼻唇之间的胡子,这季晓臣难道一直就是这么深藏不漏?
龟奴在二楼的某包厢外停下了脚步,偷偷向我暗示道,季晓臣就在里面。
我刚想小小地偷窥一下,季晓臣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我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很明显他识破了我的装束。
我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耸肩道:“都是你小舅子的主意。”
季晓臣没多说什么,直接把我拉入房中,打发领路的龟奴道:“赶快下去催催,让姑娘们赶紧过来!”
掩上门,季晓臣脸色大变,开问道:“是小哲让你来的?”
“是呀,那个小鬼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让我跟着过来看看,没想到晓臣你会来胭雪楼这等烟花之地寻花问柳。”我径自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喝起来。
“熙珍,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样。我是来办公事的。”季晓臣摆手自我澄清道。
“办公事?怎么就你一个人?我看是来办私事的吧?”我望了他一眼反问道,“季晓臣,我看是我们一直都看错你了。”
“熙珍,”季晓臣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凝重,像是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两三分钟过后,他稳实地向我轻语道:“不瞒你说,我来这是找那个叫肉丝的女人的。”
“Rose?就是那份信里提到的女人?”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嗯。”季晓臣点点头,继续说道:“据探子回报,那个女人极有可能藏身于胭雪楼。”
“那你应该还没找到她吧?”想来季晓臣前些天都忙着拍卖会的事,也就这几晚开始晚归的,看情形应该没查出什么眉目。
“熙珍猜对了。”季晓臣的眉头展露出愁容。
“公子,让你们久等了——”我还想开口再多问几句,门口传来老鸨的声音。
“进来吧!”季晓臣迅速换上嫖客见色起意的表情,坐在我身旁道。
老鸨满面春光地带着两金发碧眼、妖艳丰满的陀轮美女走到我们面前:“露西,玛丽,快给两位公子请安。”
在那位穿着花枝招展的老鸨催促下,两位陀轮艳女用半生不熟的天国语说道:“公子,好。”
“行了。”季晓臣朝老鸨挥挥手,示意让她出去。
识相的老鸨什么也没说,带着贼笑退出了房间。
“接下来怎么办?”我轻声征求季晓臣的意见。
“说话呗,看看能不能从她们嘴里套出些什么。”季晓臣白了我一眼,示意让我跟着学。
他招了招手,笑容满面的露西立刻迎上前替他斟酒。
“肉丝?”季晓臣用那个女子听得到的声音试探道。
“What?”露西郁闷地回了句英文。
“肉丝。”季晓臣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地说了一遍。
这下子露西总算明白过来了——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走到房门口,推开门叫了声妈妈。
同时,饭桌这边,季晓臣低垂下头。
老鸨循声而来,问道:“季公子,有什么吩咐?”
“老鸨,我的这位朋友肚子有些饿了,让厨房炒个青椒肉丝过来。”季晓臣语毕,我随即丢去两个白眼。
这两天他一定在这吃了不少的肉丝!
“好的,公子稍等片刻,过会儿就让小厮送来。”老鸨笑吟吟地关上了门。
一计不成,季晓臣又迅速使出第二招——酒后吐真言。
“过来坐。”季晓臣热情地招呼她俩坐到身边,一杯又一杯地巧言灌着她俩,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两个女子酒量似乎不咋滴,两三杯下肚,哂笑起来,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手舞足蹈,兴致之余竟还脱去了衣裳!
虽然大家都是女同胞,也不在乎什么走不走光的。但毕竟眼前还有季晓臣这个大男人,我怎么都觉得难堪。最后忍无可忍的我一下子爆发了:“够了,够了!你们给我stop!”
一瞬间,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看。
对呀,我会陀轮语啊!直接问不就行了?
趁着她俩还没有醉得完全不省人事,我的问题接连不断、山倒海而来。
首先,自然都是些嘘寒问暖的客套话:“今天天气好好啊,你们从哪来?在天国住得习惯么……”
摸清底细之后,我开始打友情牌:“哎,我有个叫做Rose的陀轮女友,失踪了很久,最近打听到她在这里出现过,不知你们见没见过?”
两位姑娘相继摇了摇头,说这里根本没有叫Rose的女人。
我不甘心,继续追问:“那你们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叫Rose的?”
又是一阵摇头。
我顿时觉得心底拔凉拔凉的:“那知不知道有谁曾经用过Rose这个名字?”
正准备再次承受打击的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一阵沉思过后,露西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这里的安尔以前似乎用过这个名字。”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立即高兴地从椅子上蹦了出来。
一旁不知所以,听得云里雾里的季晓臣茫茫然不知所措。
“季晓臣,赶快让老鸨把那个叫做安尔的姑娘叫过来,她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兴奋之余我胡蹦乱跳道。
端坐着的季晓臣却一个劲得朝我挤眉弄眼道:“胡,胡——”
“什么呀,你说清楚点。”季晓臣这个人还真是别扭。
这时,半醉半醒的露西一把抓住我,猛地把我脸上的胡子给揪了下来:“Woman?”
还来不及叫妈妈,露西就被季晓臣一掌打晕了。剩下个烂醉如泥的玛丽当然不在话下,一个酒壶搞定!
可怜那根我黏了半天的胡子,被露西死死拽在手中,拔不出来。
“算了,有我在,老鸨不会把你怎么着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有人叩门。季晓臣立刻把我搂入怀中,“进来。”
送菜的小厮低头不语,乖乖地把菜放下桌,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等等——”季晓臣拍了拍桌子,假意发火阻拦道,“看看这两个女人,没喝几口就醉了,还怎么陪我?”
“季公子,不如小的再去给您找两个?”
“听说胭雪楼有个叫安尔的酒量不错,你给我把她叫来。”
还没等季晓臣说完,小厮立刻面露难色。
“难不成有问题?”季晓臣言词厉语道。
“季公子,这安尔正在陪贵客,不方便过来。”小厮畏畏缩缩地回答道。
季晓臣随手扔了袋银子到桌上,“这么多钱应该够请她过来了吧?”
“季公子,”小厮结结巴巴道,“对方,是,是金公子,这事,不好办呀。”
金公子?在脑海里迅速search了一下,姓金的,又有权势的,我貌似认识一个啊,会不会是他呢?
“不好办?”季晓臣发怒的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恐怖,“我倒要会会这个金公子。看看他有多大的架子。你,这就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