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少,男。
年龄:十八有余,十九未及。
婚否:不详。
职业:流歌坊药师。
年收入:不详。
爱好:琴笛书画,无所不精。
……
这几天从四处打听来的消息,通过我的一番整理后,便汇编成了以上简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涣少竟然是相府家的三少爷。家世如此显耀的他,怎么会沦落到在妓院当药师?难道是他的二哥暗中使诈在家排挤他,害得他无家可归?可恨的耗子,血浓于水的兄弟也不顾,真是灭绝人性!不过,要是涣少不出现在流歌坊,恐怕也不会有我这个红娘的事了。呵,怎么说这个涣少也算得上是个贫穷贵公子,要是他爹哪天一个高兴把他找回去,他就可以翘个二郎腿做他的小地主,光靠着地租也能活上一辈子。当然,和他一起的悦茹肯定也会顺理成章地做上地主婆。哈哈,到时候凭悦茹的一句话,我就可以脱离处处受人欺的苦海啦~~~~恩,现在辛苦点,两头跑牵红线,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
出神之际,“呯”一声,我重重地撞了一下柱子。
“你这人大白天走路也能撞柱子?厉害!”出了糗偏偏又被余晨那小子瞅了个正着,他不挖苦我才怪呢。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涣少在么?”
“在呢,咋地啦?你又犯了什么小毛小病?最近,老往这跑,你以为这药堂是善堂还是你家啊?”余晨喋喋不休地挥舞着大勺施着他的肥。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找你!食(施)你的米田共去吧!”我没有再搭理他,跨步向屋里走去。
“我看小毛小病的你先放着吧,把你那脑袋看好了最要紧!”这个恋主癖严重的家伙还真见不得别人和他家少爷亲近。变相说我脑子有毛病,我看他是心里堵得慌,吃了醋有气没处撒!
“涣少!”一进门,我便看见他俯身绘写着什么,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叫了一声,他没回答,我又热情地唤了第二声。唉,听得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要不是为了我将来的幸福,不,是为了悦茹的终身幸福,我才不趟他们相府家这趟浑水呢!那只耗子上次被我打晕过后,便没了踪影,难不成是我下手过重,把他打成了植物人?不,那样的话,我早就没命可活了,哪还能这么逍遥自在?但是小人之心不得不防,我还得时时提心吊胆,步步为营。这个涣少,对我时冷时热的,也不知道怀了什么心眼。要让他知道我对他另有所图,恐怕以后都不得安宁。万一他和耗子哥两好,哪天统一了战线,一致对抗我这个小女子,一定死得惨啊!看来趁现在奸计还未暴露,我得加快行动,多给他和悦茹加点火,煽点情,撒点催化剂,这爱情之果便指日可待了。到时候有悦茹这个挡箭牌,相信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涣少潇洒地挥下了最后一笔,然后从袖子里,不,是怀里掏出了一枚印章,在画纸上刻下了他的大名。嘿,以前看古装片,总觉得古人的袖子很神奇,跟个百宝袋似的,要啥有啥:银票、印章、甚至于刀剑、飞镖之类的武器都可以藏在里面。走起路来,却又两袖清风,自在惬意得很。但事实证明,以上都是虚假骗人的。在这里,偌大的袖子里都不会缝任何袋子,平时吃饭干活都得顾着,不然就容易洒了汤粘了米。要是特意在袖口处装上袋子,放点银票、印章等小物品,也得时刻注意着。若是一不小心挥手之间这些贵重物品落入了大地怀抱,自己有幸捡到可算幸运;倒霉的话平时攒的钱就算倒贴给了拾获者。至于将刀剑、飞镖之类武器藏于袖中更是犹如随身绑了个定时炸弹,质量轻重暂且不说,这锋利的刀刃扎破了衣服,划伤了皮肤真可算得上自作自受了,说出来只会让人捧腹大笑而已。
“有事么?”整了整衣衫,涣少拿起画来端详。
“噢,没啥的,就是一丫环——里厅里端茶送水的那小桃最近肠胃不好,吃不下,拉不出,浑身没力使,你看给她开点什么药吧,这丫头也怪痛苦的……”我把之前想好的说词故作担忧地说了一遍。
“哦?小桃,是么?”涣少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问,目光还停留在他作的那幅画上。
“嗯,就是小桃。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那让余晨整理一下药箱,我亲自跑一趟吧!”
“怎敢劳烦涣少呢?”我有些担心,深怕露出马脚,“我们丫环天生贱命,随便吃点药就可以了。再说,小桃她也极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她现在那副惨样。你也知道啊,女孩子都是死要面子的。你给她开服药就成!”
“不去也行,那你给我说说她的病症吧!”涣少正好用画挡住了脸,我也庆幸不用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撒谎。
“她啊,面色苍白,嘴干舌燥,四肢无力……”我几乎把所有能形容患者的形容词都用上了。不知道涣少会开出怎样的药方呢?
“这样啊——”涣少的语气一下子沉重起来,“依我看,还是不要吃药了……”
“什么?这怎么行!我看你是存心见死不救!非药师之所为!”我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看你才是存心来找我麻烦的吧!”他淡淡的话语中没有任何责备的语气,却给人无形的压力。
“哪有啊~~~~”我惨笑了一声。
“那你觉得我该给她开什么药呢?”涣少移开手中的画,双眼直直地望着我。
“这个——”我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拜托,你可是学医的啊,怎么问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呢?”
“你会不懂?”涣少的眼眸里闪耀出一种叫做迷惑的东西,“上次救人的时候,你不是很英勇么,镇定自若,还指挥得当。”
我躲开他的目光,盯着地面说道:“那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误打误撞,你这一撞值得啊,还救了一条人命呢……”
“哼,”听他那话语略带讽刺,我又忍不住反击,“看来,人家说的不错啊,流歌坊的药师只不过是个三教九流,挂羊头,实则卖狗肉!小桃的病不看也罢,省得某些人乱开药。我出去随便在街上抓个大夫也强过你!”
“说白了,你就是存心找茬来的!难不成你是看上我这药师的位子?喜欢的话,尽管拿去,我跟可娘说一声,你就可以不用做丫环这等苦差事了!”涣少冷冷地甩出话。
什么?我竟然把他给惹怒了。天呐,我这是在干什么呀?我一下子想到了来此的目的,又迅速冷静下来,分析了眼前的情势,还是觉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讲得很对,便乖乖地低头说抱歉:“熙珍自知表达能力不行,大字一个不识,怎么敢与涣少争?涣少刚才恐怕是误会熙珍的意思了。我是说涣少你妙手仁心,医术高超,街上随便抓个医师都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看不出你变的还挺快的嘛!不仅嘴巴不饶人,拍马虚溜得本事也厉害啊!”涣少现在得意的样子像极了他的耗子哥,果然是兄弟两啊!
“哪有?是涣少高估了。”我面露“惭愧”。柳熙珍,看来你这身撒谎拍马屁的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那你说说这幅画我画得如何?”涣少递过还未干的画纸,我只得双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