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挟制进了士源寺,灏少将我带入了一间厢房。
“喂,抓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啊?”趁灏少松手关门之际,我连忙揉捏着被他抓疼的手腕。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递过一块手帕,灏少冷冷地命令我道,“把脸上的东西擦了。”
“我脸上有东西么?”我紧张兮兮地摸着自己的小脸蛋。
“把易容散擦了。”灏少再次冷酷下令。
“哦。”恍然大悟的同时,我又疑惑顿生,“你怎么就认出我了?”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更何况现在只是用了易容散这种下三流的江湖药术。”灏少撇来的眼神一如往常,充斥着无视与不屑。
我自知理亏,乖乖地擦掉脸上的易容散。
“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循声望去,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伫立眼前。他头顶白玉束发冠,穿着一身深红色斜领大襟长袍,袖口镶着的团云绣花鲜明晃眼,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皇室威严与庄重。
“熙珍,总算把你找到了。”他温柔地说道。
慌忙回过神,我赶紧屈身作揖:“给轩皇子请安。”
“熙珍,你这是——”叶似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扶起我道,“这些天辛苦你了,我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你稍后随我进宫与母后解释清楚,事情便能水落石出。”
入宫?那我还有命出来么?自投罗网这样的蠢事,我才不干呢。而且背后的实情一点都不简单,我无意卷入其中。现在的我只求与涣少找个清静的地方双宿双栖。
于是,我淡淡地拒绝他道:“轩皇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熙珍觉得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熙珍,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轩皇子前轩皇子后地与我见外?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叶似然拉着我的手追问道。
“轩皇子,”我冷静地望着叶似然,将理由一一阐述,“熙珍只是一介草民,与轩皇子之交乃萍水相逢,过去是熙珍不懂人情世故,妄自尊大,希望轩皇子多加宽恕……熙珍明日一早便会离开天国,远走他乡。今日特此相告,熙珍也别无他愿,只求轩皇子不要再追究熙珍当日的不辞而别与皇宫内发生的种种。熙珍自知命贱,不敢贪图荣华富贵,只求安稳度过余生,希望轩皇子谅解。”
“熙珍,是不是母后——”叶似然依旧不依不饶。
“不是的,轩皇子,请你相信熙珍今日的所言。一切都是熙珍的错,熙珍有罪,请轩皇子不要迁怒于皇后娘娘。”虽说那皇后确实让人讨厌,可她毕竟是一国之母,叶似然,你是未来的皇帝,我不要你为了我和她撕破脸皮,落得个“不孝”之名。
一旁的灏少自叶似然入内后,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就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脸上毫无表情,就像是带了一张没有喜怒哀乐的面具,而面具下面隐藏着的,却是我看不穿的。
目光扫回到叶似然身上,我看到他眼底的黯淡。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被时间定了格,内心深处的忧伤却如潮水般止不住,截不断。
哥哥,我的哥哥啊,对不起,请将我尽早遗忘把。如果知道了真相,你只会徒增伤悲。
“我知道你将来是个好皇帝,所以请以大局为重。”我加重了语气提醒他道。
“轩皇子,”那个死不出声的灏少总算也在这个时候开口劝导了。
岂料叶似然冷漠地打断了灏少的下文:“誉将军,本皇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微臣知错。”灏少随即下跪求饶。
“熙珍,我要听你的心里话。”叶似然恢复到谦谦君子的状态,郑重要求我道。
“熙珍刚才所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请轩皇子明鉴。”我埋下头不愿多说。
叶似然恨地一掌劈裂了身边的桌子:“我不要再看到你!”
顿时,狭小的厢房里簇拥进一群侍卫。
“谁让你们进来的?!”叶似然一声怒吼,呵斥道,“出去都给我出去!”
就在这十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之时,灏少从地上“噌”地站了起来,携军令嘱咐众人道:“遵当今皇后之命,速将轩皇子带领回城!”
“誉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叶似然怒气冲冠,挥袖而呼。
“微臣只是谨遵皇后之命。”灏少振振有词。
“君武!”叶似然呼喝着拔出腰间的佩剑,此时,君武也领着一大群侍卫将厢房团团包围住。
“来人!”灏少一声咋呼,又涌上一群人马。
同一时刻,厢房的屋顶穿裂了,两个男子从天而降。一个水蓝色长袍,一个书童装扮。
“涣?!小瑜子?”我惊讶不已。
涣少与初位瑜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将局势搅乱了,双方人马兵戎相见,对持不下。
“赶快跟我走!”涣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我的身边,拉着我向门口冲夺而出。
“不行,我要解开这场误会!”甩开涣少紧握的手,我突破重重阻碍,奔到了灏少的身边。
“灏少,赶快阻止他们,让他们住手啊!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倒戈相向,改投皇后旗下的,可是那皇后不值得你帮啊!”我拉着灏少的衣袖,又喊又囔。
灏少撇了撇嘴,好笑道:“你以为我会为你干这种蠢事么?”
“但那皇后确实不值你帮啊!”此说不行,我改言其他,“皇后手段卑劣,素来心狠手辣,这是众所周知的。而轩皇子,你跟他处事了那么久,你了解他的,他待人可亲,满怀伟略,将来定会是个明君,是百姓之福。他登位是迟早的,你阻挠得了一时,阻挠不了一世啊!”
“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灏少瞪了我一眼,拔剑挥来。
“哐!”初位瑜执刀挡在我面前,把我一掌推入了涣少的怀里,“走啊,保命要紧!”
“可是——”我支吾着。
“走吧,小尹,这事你解决不了。”涣少携我避过无眼的刀剑,杀出厢房。
我回头望了眼厢房里还对峙着的叶似然与灏少。他们满眼杀气,持剑相对,昔日兄弟,今日成仇,多少与我相关。
见我犹豫着停留在原地,涣少便用力推着我前进,以身替我躲过袭面而来的刀砍。
“柳姑娘,”盛溪持剑赶到我身旁,恳求道,“请留下来劝导灏少把,灏少只是一时的意乱执迷,柳姑娘多说几句定能平定此次事端的。”
“盛溪!你觉得事情还会有转机么?”涣少转身挡在我和盛溪之间,阻止我做任何的决定,“小尹,这是男人间的事,你插不上手,别多管闲事了,跟我走!”
“谁允许她跟你走了?”从远处传来一声责问,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而至,怒视着涣少道,“我不允许你带她走!”
紧接着,几个异族装扮的男子陆续而至。
“绝。”我咬着唇,低声念叨了遍他的名字。
“就是他?”涣少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绝。
“熙,他是谁?你们怎么在一起?”绝死死地盯着我和涣少,责声重问。
“我叫——”我拉了拉涣少的衣袖,示意要亲口回答。涣少低头深望了我一眼,赞许了。
“绝,他是涣,是我的夫君。”我坦诚而言。
绝的神情立马阴沉下来。握紧了手中的跨刀,他绷紧了脸道:“真的么?”
“恩。”我默认地点了下头。
“别多说了,离开这再说。”涣少一把拉过我的手,奋力厮杀突围。
“走这边。”绝领着他的一干人,砍出一条血路引我与涣少逃生。
“柳姑娘,”盛溪叫了我一声,请求答应。
“盛溪,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满脸愧意地跟上涣少的步伐。
“盛溪,干什么呢?!”灏少一个跃身,跳出了厢房,命令众将道,“今天在场的都不准离开!”
“是!”侍卫“唰”地一拥而上,将我们重重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