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没有回答,身子只是颤抖,在素丽的衣服里,娇躯软如泥。
张心剑激动地难以自制,走上去说:“我对你一片真情,你看不出么?我知道我一无所有,哪怕以后,我也是一无所有。我唯一可以自豪的,是对你的执着爱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鼓足勇气,伸出了手,满心期待着李丹儿的纤纤素手能牵在手中。
她终于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和他的手接近着。张心剑会心一笑,耐心等待,只剩细微的距离就能拉到它,这一生的承诺!
玉手一摇,她扶起身躯,蜻蜓点水般飞掠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留下的只是一缕发香,零碎的琴声,还有揉碎心肠的痛苦。张心剑躺在溪水中,呆呆地睡着,溪水没过身子,淙淙流淌,把他洗刷得异常干净苍白。可是灵魂深处的孤独,却一点也带不走,化不散。透过水面看星辰,摇摇欲坠,如同此时的心思。这样,过了一夜。
清晨,张心剑仍在水中发呆,像个大大的鹅卵石。
“哦,你还”碧霞稍微提起裙子,望着彻夜未眠,在水里泡澡的张心剑,停顿一下,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心剑懒得与她搭话,自顾自地起身,流水哗啦哗啦溅起,无意中沾湿了碧霞的衣服。张心剑忙道:“对不起。”突然眼中射出怒火,“你穿李师妹的衣服,谁叫你穿的!”
碧霞生生吞一口气,啐道:“是婆婆叫我穿的,不然怎么迷惑那群道士?”
张心剑追问:“昨晚那人是不是你?”
“昨晚?我?你说什么?”碧霞干干笑一下,“我糊涂了,你看见什么人了?”
张心剑心有所念,喃喃道:“她真的来了。”
张心剑自我安慰,她走了也是好事。
在琴匣里注满水,碧霞就勾带提拨、捺搓点切般弹起悠扬的曲子,赫然是昨晚所听的《再见的河》。外面的弟子果然听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开。张心剑问:“你也会弹?”
“跟婆婆临时学的。”碧霞道。
“不难么?”
“看悟性吧。我觉得不难。”
张心剑想:我既引李丹儿为知己,是要好好学点琴道,他日相逢,合奏《再见的河》,也算成一段佳话了。
碧霞看破他的心思:“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收止琴声,交与张心剑。
碧霞呵呵笑道:“当时我也这么对婆婆说,她可是手把手教我的。我也这样教你吧。”不由分说,夺住他的手,按在琴弦上,“你练功悟性高,只要顺着我的手指动向去弹,慢慢就成了。”
张心剑闭上眼睛,体察碧霞手指的微微翕动,顺势弹起,一弹一拨,无不随她心意,渐渐融入自己的感情,仿佛身边的不是碧霞,而是他思念已久的李丹儿。弹了一个时辰,正是意犹未尽,碧霞却不弹了,道:“你自己练吧。我还有事呢。”张心剑自己又学了半个时辰,仍是重复《再见的河》,觉得声音好了许多,但和李丹儿相比,少了一些精髓。碧霞不在,他也倦怠了,放下琴静坐练功。与雪花石合意后,他可以暂时把内丹转移到雪花石里,借其至阴至寒的环境使自己完全沉静下来,以便更好地吸收周围的灵气。此时,他的内丹仍然没有打开。按师父所说,内丹一旦打开,一百零八个时辰后就自动结晶,成为元婴。所以一定到找个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去修炼,而太平道显然不是理想环境。张心剑将吸收的灵气都放在战甲和雪花石中,随身带着。
他萌生一个想法,水琴以水驱动,而雪花石又是此类中的极品,倘若把雪花石加持在水琴上,会发生什么现象?
一念至此,他真的化出雪花石,以木行真气护持,融入水琴中,拨了一弦。只见一拨拨水气跳起,溪水轰然炸散,把张心剑的衣服再度淋湿。他又朝树林拨一弦,瞬时,排山倒海般的弦音将大树连根拔起,几近摧折。林中野兽狂奔,惊恐不已。而张心剑也不由跌坐在地,一阵血潮翻涌,用真气强行压下去。
好强大的威力!
此时,树林里突然杀出一人,星眉剑目,英姿飒飒,就是张心剑也自叹不如。他双剑交叉,打在胸前,怒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暗算我们!”
张心剑吃一惊,收敛毕身灵气,缓缓走向那人。只见那人后面又冒出几个红衣道士,看上去不伦不类。其中一人道:“花轿砸坏了,还伤了我们一个兄弟。”
“铁真人?我门中有姓铁的师叔么?”那人问身后的弟子,都说没有。
“实不相瞒,家师正是铁拐李道长。”
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人提醒说:“就是祠堂里那个瘸子。”众人哈哈大笑,张心剑顿觉刺耳无比,强压怒火,又道:“诸位前来有何贵干?”
那人道:“我等都是长生真人门下,我是大弟子吴同。我们奉掌门之命送花轿迎请新娘子。你把花轿砸坏了,我们不好交差啊。”
张心剑道:“我会修,不要一天就好了。”
吴同露出鄙夷色:“看得出,铁拐李专是修东西的。他的徒弟想必不差。我们就在驭兽斋外等候,只要不耽误明日的迎娶时辰就好。”
张心剑收拾残破的轿子,扛在肩上,见众人仍在笑话这个修匠,淡淡道:“还要取根木头才行。”也不去拿地上的,寻到一棵大树,重重拍去,大树呜咽而折,正落在另一个肩头。张心剑头也不回,拖起树就走。众人急忙避开膨大的树枝。吴同不觉羞愧,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