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简短的商量之后,张帆和刘光北陪着这位大姐迅速返回了礼堂,刚一进门,这位大姐第一眼就发现女儿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目光正在寻找妈妈,看见妈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女儿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
大姐快速来到女儿身边,小声哭诉着刚才的一幕。经过询问,果然不出张帆他们所料。女儿说:“演出我看到一半的时候,想去趟卫生间,我想快去快回就不打扰妈妈了,可从卫生间出来正巧碰上一个也是来看演出的同学,我们俩就坐在礼堂侧面的椅子上聊了起来,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我俩分了手,各自找自己的座位去了。当我回到座位时发现妈妈不见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妈妈很可能到外面找我去了,怎么办?当时我多了一个心眼,不要乱找,我就坐在这一边看演出一边等妈妈,妈妈到外面找不到我会马上回来的。就这样,我心不在焉地看着演出,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你们到来。”
刘光北说:“你妈妈为了找你差一点被野狗咬伤。”
妈妈接着话头说:“要不是这位大哥及时相救,你就看不到妈妈了。”
女儿马上说:“谢谢大哥。”
张帆说:“你们娘俩坐着看节目吧,我俩还有事情。”
“再见大哥大嫂。”小女孩热情地打着招呼。
“不要瞎说,你知道人家结婚没结婚呀,就叫人家大嫂。”
说完还捂了一下女儿的嘴巴,她的女儿有点不好意思。
刘光北发现张帆的脸儿有点发红,马上说道:“闺女别不好意思,现在叫大嫂确实早了点儿,不过没关系,这是早晚的事儿。”
张帆听后马上反驳:“什么早晚的事儿,我可没那个意思,别瞎想。闺女,别听他的,他在跟你说笑话。我们是同事,刚才你没看见我在台上演出吗?”
“想起来了,我说看您怎那么眼熟呢,您就是开场舞的领舞吧!”
“对,正是我,多提意见呀。你们娘儿俩继续看演出吧。”说完拉起刘光北朝后台走去。
三个小时的演出进入了尾声,还有最后一个节目就结束了,礼堂内有的观众已开始往外走了。
张帆和刘光北她俩来到后台,一进门导演就急了,说:“找了你们俩人半天儿到哪去了,赶紧准备一下,最后一个节目马上开始了,演出结束后还要接受领导的接见呢。”
张帆马上对着镜子进行了简单的补妆,拢了拢散落在脑后的长发。刘光北穿上演出服,上下整理了一下,坐在一边等着上场。
最后一个节目是全体演员一起上场,合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由张帆和刘光北两人领唱,全场起立和演出人员一起放声高歌,顿时,礼堂内响起了高亢、激昂的歌声,这雄壮的歌声把晚会推到了高潮。
文艺演出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全体演职员要集体用餐,张帆与刘光北漫步在通往食堂的路上,边走边聊,通过这次接触,张帆对刘光北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心中越来越喜欢这个新疆小伙子了。
兵团首长隐隐约约地发现张帆近期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一扫过去对任何事情都兴趣索然的不佳心境,每次出去都要刻意地打扮一番。
姐妹们开玩笑地说:“张帆姐变了,变得我们都快不认识了。”
“有人认识就行了,到时候别忘了我们。”
演出结束后,兵团决定给所有的演职员放假三天。同时规定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外出,原地休息。
这可急坏了张帆,第二天早上七点,张帆又来到那个经常去的小操场,心不在焉地做着经常做的那几套动作,巧了,好像约好了似的,又好像知道张帆有心事,管她的首长也来到小操场,“首长早。”张帆主动搭话。
“你也早。”说完两人一块跑了几圈,张帆气喘吁吁的说:“首长,坐下休息会儿吧。”
首长没有停住,仍继续慢慢地跑:“就冲今天咱们这么巧合,我想你肯定有事。”首长笑着对张帆说。
张帆的性格一般都知道,不管在什么人面前,张嘴就来,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怵阵。但今天一改常态,并没有马上说事儿。“我有什么事儿呀,早晨锻炼锻炼正巧碰到您。”
“真没事儿吗?”首长又追问了一句。
“真没事儿。您不相信?”张帆说的很坚决。
“好,你要没事儿我跑完这圈儿我就回去了。”首长有意把最后几个字拉长了说。
“啊,跑两圈儿就回去了。是不是早点儿。”张帆有点不相信,因为她打算过一会儿再跟首长商量,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了。
“你没事儿我回去有事儿,所以今天就提前回办公室了。”首长说完停住了脚步,看了看满脸茫然的张帆,就要往回走。张帆一看可傻了眼,因为她知道今天首长没事儿,现在周围又没有锻炼的人,马上说道:“首长先别走,我还真有点儿事儿想跟您说。”
“你不是没事儿吗?怎么现在又有事儿了?”
“刚想起来。”
“不,你今天来就是带着事儿来的。”
“您怎么知道的?我没说呀。”
“全在你的脸上写着那,还用你说吗?”
“既然首长知道了,干脆就说了吧,首长是这么回事,演出结束后,兵团通知全体演职员休息三天,还不能与当地军民接触。”
首长说:“说得好,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休息期间不管什么人一律不准迈出大门,”
“那人家要是有事呢?”张帆问。
首长毫不客气地说:“有特殊事情可以请假,如果擅自走出大门半步,必须受到严肃的处理。”
张帆低着头,半响没有说话。
张帆盘算着,有什么办法能使首长的态度由阴转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
“怎么你有事,要是有事赶紧说,我该回去了。”首长停住了脚步,一边擦着汗一边说。
张帆好像看见了曙光,看见了希望,要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向首长说明情况。“首长,我跟您说件事儿。”
“什么事说吧。”首长坐在场边的长凳子上,听张帆说事。
张帆说:“首长,我和刘光北的事儿您是知道的,我也不瞒您,我想利用这三天放假的机会,到刘光北家去一趟,请您准个假。”
首长没有急于批准,说:“你对刘光北了解吗?婚姻大事儿要慎重。”
张帆说:“他的父母叫了我好几次了,我每次都说没时间,我想这次放三天假,上他家去一趟,一方面还了他父母的愿望,另一方面作进一步的了解。”
首长说:“你说的有道理。行,准你出去,但要按时返回。”
张帆听后高兴的蹦了起来:“谢谢首长,如果我们结婚,我第一个给您送喜糖,并请您当证婚人。”
张帆回到宿舍,脱掉军装,从衣柜里摘下买了很长时间的那套灰色套装穿在身上,拢了拢披肩的长发,戴上红白相间的发卡,脚踏昨天刚买的一双呢子面的黑布鞋,脚上套上花格袜子,往镜子前面这么一站,精神、洒脱、漂亮。
休息的兵营有着另一番景象。吃完早饭,三五成群的在附近遛弯儿的占大多数。除公园外,周围的树林儿和矮山都非常好,最适合休闲的人们来此闲逛;还有扎在屋里尽情地玩游戏的,玩扑克的较多,他们以往脸上贴纸条多少论输赢,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还有一些人心情比较沉重,他们趴在桌子上,铺展开一张张信纸,手握钢笔用心写着家书,笔尖下流淌着对亲人、对儿女的无比思念。
张帆悄然离开兵团驻地,独自一人朝天山屯走去。这里离天山屯只有三四里的路,没有特殊情况二十分钟蛮可以到。刚出大门儿,难得的好天儿,万里无云,微风拂面。张帆无不感叹地说:“天助我也。”可这话还没说利索,风口方向的空中渐显浑浊,“不好,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得加快速度,否则……。”她不敢往下想,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马上赶到刘光北家。刚才微弱的风逐渐加大,吹得树木开始摇摆起来,浅蓝色的天空云彩不断加重加厚,温度骤然下降,张帆不得不将冬衣扣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缩着脖子,疾步前行。
送走了五谷丰登的秋天,雪花飞舞的冬天终于来临了。在接近天山屯的时候,酝酿了许久的风雪终于光顾了这片土地。一片片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不一会儿,地上、树上、房顶上都变成白色的了。西北风像猛虎似地呼啸着,有几次要把张帆吹倒,害得她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她有这方面的准备,穿得不算少,连一直没有上身儿的军大衣今天她都穿上了,可是,那风还是一股劲地往她的衣服里面钻。这时,她看到路上的行人全都拿出了各种抵御寒冷的武器,什么棉大衣、羽绒服、围巾、帽子……就这样,有一些人嘴里还在说:“冷死了,冷死了!”
张帆身上落满了雪花,当她看到大路两旁的松柏,精神抖擞地挺立着,傲迎风霜雨雪的样子,她坚定了信心,勇敢地向前走去。
刘光北知道今天张帆来,这是昨天演出结束后俩人商定好的。到家后他可没告诉父母,想给家人一个惊喜,没想到今天天气突变,她还能来吗?刘光北没有把握。
张帆在风雪中来到了葡萄秧遮天蔽日的刘光北的家。敲开院门,一个雪人站在了门口。刘光北迅速帮张帆掸掉身上的积雪,催促着走进了烧着暖气的屋子,跟着一股暖流暖遍了全身。
听说张帆冒雪来访,一家人象迎接贵宾似的从旁屋出来迎接她,嘘寒问暖,一个劲儿地照应。“路上很冷吧,赶快坐床上吧。”刘妈妈很热情,还是像张帆每次来她家一样,在下面斟茶倒水,忙个不停。刘爸爸是个很温顺的人,干活是把好手,家里的大事小情基本上是刘妈妈说了算。
以前张帆和几个小姐妹多次来刘光北家帮助葡萄采摘,对他家和他的家人都非常熟。但这次不同以往,今天张帆来按照老家的习俗是来相家的。张帆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发现刘光北把本来不大的屋子拾掇着干干净净,在房屋的显眼部位还摆了几盆鲜花进行点缀。
张帆很爽快地说:“谢谢您,驻地离您这很近,虽然有点儿冷,但进了您这房子暖和多了。”
刘光北倚着门框满脸堆笑,说道:“张帆,你这么一打扮更漂亮了。我们当地对女人的称呼与老家那边不一样,不管长得如何,年龄大小,那怕是八十岁的老太太都叫美女,但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称呼。”
听了刘光北的几句话,张帆觉得很不好意思,马上把话头岔开:“刘妈妈,今年的葡萄收成怎么样。”
刘爸爸抢着说:“这点她没我清楚,”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今年天山的积雪四千米以下都化了,又增加了几口坎儿井,浇葡萄有了充足的水源,原来十五天浇一遍水,现在缩短到十天浇一遍。今年的葡萄产量肯定要好于往年。再有,在葡萄返青的时候,又加大了施肥的数量,眼看着葡萄往上长,你要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蹲在葡萄秧下面,你会听到葡萄拔节的声音。”
“是吗,那种声音我想肯定非常美妙。”张帆惊讶地说。
“想听吗?“刘光北问。”
“说那没用,想听不也得等到明年春天了吗。”
“是啊,只要寒冷的冬天过去,离温暖的春天还远吗?”刘光北蛮有诗意的话语更增加了张帆对他的好感。
一家人坐在暖融融的房子里,唠着家事国事天下事,还是刘妈妈善解人意,看时间不早了,说:“光北,你领着张姑娘到咱家的葡萄园转一转,再看看新建的葡萄干晾晒场。”
“外边下着那么大的雪有什么可转的,再说这葡萄架都光秃秃的也不好看。”
“这孩子,什么都不懂,那不是还有一个葡萄大棚吗。”刘妈生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