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什么?”女人奋力挣扎,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尖愤愤道:“你跟小妖精幽会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啊?你还有脸了你?”
茶馆里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射过来,魏锦城涨红了脸,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死劲将女人朝外面拉,女人骂骂咧咧地随着他而去。
周晓晨呆呆地坐在原地,这一切发现得太快,简直就像一个幻觉。
她并没有生气的感觉,而是类似第一次吃到麻辣烫的那种刺激,从来没有想到,这种电视里才有的场景居然活生生地在自己的生活中上演了,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周晓晨居然看上去会像一个能勾/引走别人老公的妖精,哈,这简直是对她最大的褒奖呢!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但是朝周晓晨看的人并不多,偶尔对她投射过来的一瞥也是非常的隐蔽,怕她难堪似的。
周晓晨压根就不介意这些眼光,她笑了笑,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桌面上的茶汁,又擦了擦沾湿的衣袖,然后起身结了帐离开。
此后的一个礼拜,周晓晨再也没听简安提过魏锦城一句,自然,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有些事情,就算再亲密的朋友也是不能多问的,何况周晓晨做完这事后还有些心虚,她担心简安将来知道了自己自作主张会不会心生嫌隙,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终于有一天,简安再一次主动提到了魏锦城。
原来,就在周晓晨约见魏锦城的第二天,魏锦城找简安长谈了一次。他老实地告诉她自己并不能保证很快能跟妻子离婚,但他喜欢简安的心是真挚的无私的,他让简安自己决定,他说自己会尊重她的决定。
简安一听这话当场心就彻底冷了。如果她选择和他继续暧昧下去――那么今后她只能是他的情人,他说让她自己决定,分明是在撇清关系,就算她要跟他在一起,他将来翻脸时肯定会说:当初是你主动贴上来的!天!这个男人怎么跟江鹏飞有些类似呢?
简安果断地选择了和他撇清关系,魏锦城还不算是太凉薄的人,大概是有感于她的不哭不闹,最近已经将她提升为晚报第二编辑部主任,也算是对她有了一个交代。
“晓晨,看样子我这人真的没有男人缘!”简安叹道:“算了算了,没男人我简安照样活得下去,做不了成功的女人,我应该总还可以做一个成功的人,是不是?我现在正在写一本小说,或者以后还可以成为一名畅销小说作者。”
周晓晨说道:“对你而言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简安问道:“说说你今后的目标是什么?着名的专栏作家?”
周晓晨忙摇头,“我的目标说简单,可是在现在城市里好像很难实现。”
简安好奇道:“说说是什么?”
周晓晨的眼神充满向往,“我想要一个大一点的院子,前院长着郁郁葱葱的老树,最好都是果树,果树下栽着月季,开着碗口大的花的那种,后院就种菜,每样都种一点,自己采摘,自己做……”
简安大笑道:“你呀!最好再养头猪,喂几只鸡,镶两颗金牙,这样就可以关起门来当地主婆了!”
“去,你才地主婆!”周晓晨笑着要捶她。
两人闹成一团。
黄河大酒店楼下大厅灯火通明。
创世集团进军大陆市场十周年的庆典晚宴已近尾声,顾子熹跟一干相熟的同事打过招呼后准备驾车回家。
吕华叫住了他,“子熹,等等。”
顾子熹将车窗打开,笑道:“有事吗?”
今晚的她穿了一身长裙,简单的首饰,头发盘了起来,显得气质格外出众,引得公司的几位高管频频朝她举杯。
“送我回家吧,我今天没开车。”吕华说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径自坐了进来。
顾子熹自然不好推脱,几位同事纷纷过来打趣,“顾总,送美女回家的机会被你逮着了,要好好利用哦,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吕华不做声,只是笑了笑,在大多数男人面前,她是很少有表情的,顾子熹笑着冲那些人挥挥手,将车启动起来。
没多久,车在吕华家楼下停了下来。
吕华下车,说道:“进去坐坐吧。”
顾子熹摇头笑道:“太晚了,我回去了。”
他知道吕华跟沈劲松之间已经分居很长时间了,他并不想把事情搞复杂。
沈劲松突然出现在面前,伸手揽住吕华的腰身,笑道:“这不是子熹吗?已经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坐坐?”
顾子熹有些意外,看样子吕华跟沈劲松之间似乎还有复合的可能,他不便再拒绝,点点头,打开车门。
三人进了吕华家。
这房子吕华过生日的时候顾子熹带周晓晨来过一次,现在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沈劲松打开冰箱,很快给他上了一盘水果,并泡上茶,看了一眼吕华,然后笑道:“你们聊,我去一下楼上,马上就过来。”
客厅很大,暗黄的吸顶灯射出暧昧的光彩,金色的落地窗帘在空调的吹拂下波光粼粼,正对门的白墙上面,挂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相框,里面全是吕华各式各样的个人照,每一张都是那么气质高雅,美丽动人。
吕华走过去将电视打开,电视似乎是出了什么毛病,她就那么一直在他面前晃动着。
望着吕华妙曼的身姿顾子熹突然有些不自在,他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正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朝哪儿移才好,吕华的脑后却好像是长了眼睛,转身嫣然一笑道:“你怎么还傻站着?喝茶呀。”她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下来。
顾子熹笑了笑,刚抬脚,地软得差点儿让他摔一跤,他颇为尴尬地立住脚,这才注意到脚下铺的并不是以前的地板,而是换了昂贵的浅色地毯。
他在距离吕华一米远的地方坐下来。
吕华轻轻一笑,开始轻松地谈起晚宴的话题来。
不知何时,吕华居然已经坐到了顾子熹的身边,嗅着身边传来的阵阵幽香,顾子熹突然觉得不安起来,起身道:“劲松呢?怎么还没下来?”
“他有他的事,估计又在写材料吧,他那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写材料,不像你。”吕华笑道。
顾子熹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几近耳语,“我得走了。”
“时间还早呢!再坐会儿吧,”吕华的眼神有种娇媚,顾子熹忍不住心神一荡,头脑昏昏地便又坐了下来。
吕华问道:“子熹,你觉得我今晚这衣服怎么样?”
顾子熹欣赏地点点头说道:“很漂亮,今天晚宴上你是最大的亮点。”
吕华面色嫣红冲他一笑,笑道:“瞧你说的……看你这衣服领子,我来帮你翻一下……”,她边说边伸手过来,顾子熹一阵头昏目眩,发现她的脑袋已经搁在他的肩膀上了。
他的心脏咚咚咚地剧跳起来,伸手想推她,却又不敢用力,在他心中,她是易碎的,只得轻按住她的胳膊提醒道:“吕华,你醉了。”
吕华一个劲地摇头,惺忪着美目,干脆倒进他怀中,口中喃喃道:“没有,我才没有醉,子熹,我想你,要不是你,我不会从深圳回来,你为什么没有等我?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
顾子熹努力维持着内心的平静,“吕华……”
吕华突然扬起头,搂住他的脖子,双目凝视着他,如火如荼,急切道:“子熹,你还爱我,是不是?”
顾子熹没有摇头。
这种场景之下,神仙也不会摇头。
吕华幽幽道:“你不表态,说明你还爱我,你一直怨恨我当初离开你,是不是?当初我也是不得已的,我有我的苦衷……”
“我没有怪你……”顾子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抚弄她的头发,他腕间的手表突然极不配合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那声音一下子击碎了顾子熹心中的柔情,又像碎玻璃渣子一样扎进了他的脸,他的眼前顿时浮起周晓晨那张小脸来。
顾子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一阵不安,他猛地推开怀中的女人,一下子站起身。
吕华拉住他的衣袖不松手,撒娇卖痴仰面皱眉道:“子熹……你这个手表的闹钟怎么老是响,我都听见过好几次了,来,你坐下来,让我来帮你关掉这个闹钟。”
顾子熹一掌打落她的手,摇头道:“不,晓晨还在家里等我,你看,她还给我的手表上了闹钟,我要是十点后不回去,她肯定会发脾气的,她那个人有些任性,我必须要回去了。”
“子熹!”吕华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个女人比我还重要吗?”
顾子熹一顿,望着吕华的脸,认真地点点头,低声道:“是,对我来说,确实是的。”
顾子熹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朝门口走去,径自出门上了车,逃跑一般将车快速启动起来。等车开出一段距离,他才将速度放慢,将车在僻静处停下来,然后重重地缓了口气,发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水,他的心里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
刚才那一段好像是个梦,是他当年做的梦。
不过现在他的梦已经跟当年不一样了。
刚才那一刻他几乎犯下大错,幸亏是闹钟提醒了他,现在的他突然清楚地想起来沈劲松是在家中的。他突然觉得整件事现在回忆起来简直有些惊悚。
妻子将别的男人带回家来,做丈夫的居然主动选择了回避?一个男人到底要有多大的肚量或者说是麻木到何种程度才会做到这一步?反正他顾子熹做不到。
吕华站在窗口看着顾子熹离去,一贯的矜持让她拔不动脚步去追他。
他走了,逃命一样的走了。
外面不知道谁家放起了烟火,黑色的天空被四处的灯火照得火焰四射,像是谁在上面撒了一些新鲜的血汁,吕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时候会产生这样的不恰当的比喻,也许,血一样的颜色才能令她想起一些东西。
刚刚顾子熹的那句话令她极度焦躁,就像扎进眼球里的一块铁屑,她怎么样眨眼怎么样使劲也弄不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