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一)
李家村,这是位于川海宗万里之外的一座偏僻小村庄,民风淳朴,村里的人男耕女织,自给自足,过着一片安宁,与世无争的生活。
擎佑泽,不,应该是秦云泽,此时身着一件灰衣短衫,双颊不复原本的饱满红润,不带任何情绪的黑眸定定的眺望远方,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管紫色长笛。
紫竹笛,通体圆润,一如既往的光华流转,只是物是人非,换了两任主人,这是擎佑泽五岁生辰前擎苍交给擎佑泽的,让其保管,自己去闭生死关,突破元婴。
只是,当日的人,再也,不会来取了。
自擎佑泽昏迷在荒山里,被一对祖孙俩救回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期间,因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对祖孙俩造成麻烦,便对祖孙俩谎称自己父母双亡,被人贩子拐卖,机警的寻机会逃出来的,也隐瞒自己的姓名改为秦云泽,防止今后被有心人察觉。
“佑泽,今后的路,只有你一个人了,好好照顾自己。”
来到这陌生的世界,从开始的心慌,排斥,到接受亲人的关爱,享受,习惯,只是为何会如此!
母亲,外公,父亲,舅舅。。
是谁?!毁了这一切,我擎佑泽对这天地立誓,我会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云泽,我们去后山找野菜吧!再去摘点野果吃。走吧!”孙小黑从后面的青瓦土屋中出来,看到秦云泽又在发呆,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突然跳到秦云泽背上,咧着一口白牙,大声的朝秦云泽耳朵说话。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秦云泽蓦然被打断,无奈的看着身边与自己同高,面容黝黑的男孩。
“告诉孙大叔了吗?”秦云泽将紫竹笛默默收起,原本的面无表情在转向孙小黑时柔和了些许。
孙小黑和孙大叔就是救秦云泽的祖孙俩,祖孙俩淳朴善良,看秦云泽一个小孩孤苦无依,身世可怜便照顾秦云泽,接纳秦云泽到这个家成为其中一份子。
“说了,不信你问爷爷?”怕秦云泽不相信,转头看向房屋的门槛处,一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人在那淡笑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小泽啊,你跟小黑出去玩会吧,整天在屋里别闷坏了,出去好好透透气。”
“好。”看着老人慈善的眉眼,想到了外公,便,不想拒绝了。
这座后山已经不复苍翠,也被孙家村的人叫做荒山,只因原本苍翠葱郁的山林植被繁密,四处随意能看见的大小动物,却在十余年前,所有的动物一夕之间消失无踪,连参天的古树亦渐渐枯萎,村民觉得诡异,禁止孩童进入,少有人来这后山了。
但因村中孩童顽皮,经常跑入后山之中玩耍,但每次都完好无损的回来,大人也就不再禁止孩子出入,所以渐渐地后山成了孩童的乐园,常来采野菜和野果。
秦云泽当时便是在这片荒山之中被救起的。当秦云泽来到这片林子时便听到里面有孩童的嬉闹声,和孙小黑来到近处,看见一群孩童围着一颗野果树,树上的果子还有些青涩,并未全部成熟,沉甸甸的挂满了枝头。
“孙小黑来了,大家赶紧把果子摘完!不能留给外人”领头的一名七八岁孩童看见擎佑泽他们,高声嚷道。
其余孩童听见领头之人高叫,瞬间加快速度,将尚在青涩的野果摘下来放到背后的竹篮中。
“李二,你别太过分!”孙小黑看见此时情形,瞬间脸都气得发绿。
“过分?孙小黑,这是我李家村的后山,这山中的一切都是我李家村的,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过来,更何况还带另一个外姓人,识相的赶紧走。”李二面带不屑,傲慢的说道。
“是啊,是啊,外姓之人不能来!”其余孩童附和道。
“你们。。”就在孙小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后山深处陡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巨响,地动山摇,似是山崩地裂。
“地龙翻身啦!地龙翻身啦!快走啊!”吵吵闹闹的惊哗声传来,之前的孩童纷纷逃离,跑到村中。
“快走!”秦云泽拉着孙小黑快速向村中跑去。不管四面的荆棘划到脸颊和四肢,只是拼了命的跑。
第二日
距离上次的地龙翻身已经过去了,当日回去时,看到秦云泽和孙小黑的狼狈模样,把孙大爷吓坏了,想不明白一会儿的工夫怎会如此,问清缘由后,便立刻禁止再去后山玩耍了。
更深夜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紫竹笛侧卧脸颊畔,想着昨日的地龙翻身,不禁疑惑。因从小生长在修真宗门,亲人皆是修士,秦云泽很容易判断出那并不是孩童口中的地龙翻身。
‘这是修仙者的波动,可是在这偏僻荒芜的小村附近怎会有修仙者,难道是那帮邪宗?’
想到或许是邪宗,秦云泽陡然坐起身来。
‘不,不可能,此地距川海宗万里之遥,邪宗追查起来也不可能这么快,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那,究竟是什么?’
彻夜没睡好的秦云泽决定去看看那后山,不想让人担心,就趁祖孙俩还未醒,天际微亮之时,悄悄地前往荒山之中。
小心翼翼的接近到荒山深处,荒山此时与第一次来大不相同,树倒地裂,断枝遍地。到了深处,躲到一颗枯树下,却见两个人倒在地上,一白衣,一灰衣,确认其没有呼吸跳动了才慢慢出来。
来到灰衣男子的身边,只见其额头上插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剑身通体翠绿,似一汪碧泉清澈透亮,却又锋利逼人。剑身上篆刻着两个古朴的字体,‘流风’。
一弹流水一弹月,水月风生松树枝。
伸手想拔出剑,剑身却忽然闪出光华,蓦地远离尸体,向白衣人喝到:“你想做什么!?”
剑身闪烁光华,这说明这把剑的主人还未死,这二人谁是它的主人一目了然。
白衣人双目微睁,淡淡的看着秦云泽,
“我不会伤害你,莫碰‘流风’!”白衣人语气不容置疑,双眸看向‘流风’剑时带着淡淡的温情,转向秦云泽时,是独属于剑客的凌厉杀伐。
看着这双眸子,与父亲的双眸重叠,都是属于顶级剑客的双眸,看一眼就摄人心魄仿若死神召唤。
漆黑的双眸定定的看着白衣人“能否收我为徒,我不会让你失望。”秦云泽声音坚定。
白衣人略显诧异的看着秦云泽,似是没想到面前的男孩这么有勇气,一般成人看见自己的双眸,亦会被震慑住,本不欲回答,但看着面前这面容冷然的男孩,漆黑无情的双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为何?”
“因为你很强大,而我,需要变强!”尚显稚嫩的嗓音却掷地有声,双眸骤然迸发出璀璨的流光,如流星划过天际,转眼寂静。
半晌。。
“好,从今之后,我,柒流光收你这个徒弟!”年华流转,斑驳的树影下,这坚定的目光,似是看见当年的自己,一样的不屈,一样的渴望变强,一样的,心有执念。。
“弟子秦云泽,拜见师傅。”恭敬的向柒流光跪拜。
在这个荒山,地裂残枝中,一大一小,一白一灰,一躺一跪,两道身影在朝阳中,定格,未来的风云,谁又能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