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长江,白如霜还能听见身后脚下传来的滚滚洪流拍打岩石的磅礴水花声,甚至她还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水雾飘散在空气里,眼前流光一闪,一道青衣人影瞬间落至她与百千幻身前数十丈外,阻挡了他二人返回阴山绝阴秘谷的去势。
天色渐晚,没有风,也不见半朵云,那人影转过面来,浓眉大眼,颇有些英气;然,这英气也叫他那浑身邪恶之气掩了个没踪没影;这人,自是许畅轩,只是白如霜不识得。
“爹——!”白如霜扶着百千幻的手指哆嗦了两下,下意识的转头去瞧百千幻苍白的脸。
百千幻细长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瞪着许畅轩的身影,却是对白如霜道:“如霜,你先避开!”
白如霜瞧了瞧他右臂逐渐凝结的血渍,慌忙摇头,“爹,你右臂断了,唤不出七星龙渊,这人我来对付。”
她话刚说完,向阳黑色的身影随即在许畅轩与白如霜、百千幻三人中间显现;黑袍飞舞,天罡神剑自行飘立于他身侧,却是散发出淡淡的压迫之意;瞟了一眼在叙话的百千幻与白如霜,又扫了一眼许畅轩,向阳转过身去瞧景,再是不看三人。
他的意思很明显,百千幻是他放走的,倘若许畅轩要当着他的面寻两人麻烦,他势必会插上那么一小手。
许畅轩也不是傻子,当即定在原地,默不作声;他此番不是为斩杀向阳这妖兽来的,而是为月疏桐报仇,斩杀百千幻来的。他并不知向阳已去鬼界将月疏桐的魂魄讨了回来,故而眼中灌注了满满的怨恨与愤怒。
百千幻瞥见两人,眼角肌肉抽搐,忽然拍拍白如霜的手背,他低声道:“如霜,你愿意唤我一声‘爹’,我已是很知足了;这多年,爹实是对不住你跟**,你还记恨爹么?”
百千幻称霸魔界近千年,这千年来蓄谋一统天下,平日里大部分时间皆是用在提高自身法力与处理魔界事务上,而白如霜的娘,不过是人间一介寻常女子,自她一十七年前诞下白如霜后,百千幻极少关心她,而她又对百千幻用情极深,一颗痴心多年来**夜夜均被那种唤作孤独寂寞的虫子啃噬,以致心力交瘁,在三年前郁郁而终;是以,白如霜自小就不喜欢她爹,她娘死后,便是私自离开魔界,行走人间。
原本她是憎恨她爹的,但此前她醒来,从玉无寒口中听闻魔界灭了鬼界鬼煞与万千阴魂邪灵,却被妖界偷袭,且被追剿,总归是血浓于水,血脉亲情,难以割舍,逐是抛下玉无寒追了来,从向阳手中救下了百千幻。
许是白如霜年幼,且是女子,百千幻此言,但叫她感觉十分心酸,慌忙摇头道:“不记恨,爹,如霜不记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