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姬。”人皮面具下的琴姬盯着卓尔的眼睛,念着这个自己很久都没有用过的名字。那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凤栖轩里的花妈妈,皇宫里的梅贵人,也许只有在卓尔面前的这一刻,她才能是她自己。
卓尔一笑,知道她没有骗她,重新将两人身前的茶杯注满。”人生如茶,空杯以对,就有喝不完的好茶,就有讲不完的秘密和回忆。你一定很奇怪吧!我为什么会问你的名字,而不是你的幕后主人究竟是谁。因为我向来喜欢自己寻找答案。太轻易得到的东西,我会怀疑它的价值。再说了,琴姬。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
琴姬细微的看着卓尔的每一个动作,她的眼睛看向自己,她手上蓄水的动作没有停顿,就在茶杯快要溢出的前夕,卓尔就停手了,朝她微微一笑,又将自己身前的茶杯满上。两次的动作如出一辙,她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这个茶壶叫做玄机壶,里面有个机关,苦茶与甜茶在它的两边,机关你在外面是看不到的。它是我在凤栖轩的时候玩着做的,经常和文墨用它来打赌,每次文墨都会输,从来没有赢过。玩弄人心这件事,做的好了叫聪明,做得不好了,就叫无耻。你想想,如果刚才你选的不是苦茶,而是毒药,那么现在在我眼前,就是一具死尸。”卓尔说到凤栖轩的事情,看见琴姬的目光微动,看来是位故人呢,卓尔伸手让琴姬先选,开口提醒道,“琴姬,这种事情靠的是运气和直觉。就像你爱上一个人一样,爱情本身就是无迹可寻的。”
第二次手指伸向两杯茶之间,琴姬向来果决杀伐的目光开始在两个杯子间犹疑徘徊。卓尔要的就是她的怀疑,无欲则刚,关心则乱。卓尔面部的每一个表情,都让琴姬如坠云端雾里,摸不着半分头脑。琴姬狠了狠心,再次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杯。琴姬心想,刚刚我面前的那一杯是苦茶,她一定会在第二次将苦茶放在自己面前,等着我选,以为我一定会选她面前的那杯。可惜她想错了。
看着琴姬再次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卓尔又是抿唇一笑,“琴姬,你一定以为我认为你会选我面前的这杯,所以我面前的这杯必是苦茶。我刚好猜到你会这么想,所以你的面前那杯是苦茶。不信你尝尝。”
琴姬将信将疑,端起面前的那杯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你问吧!”
想起刚才听到她说凤栖轩事时琴姬的表情,卓尔自顾自的说道,“琴姬,我猜我们一定是故人,你一定在凤栖轩呆过,或者说你跟我曾经朝夕相处了很久。否则你没有勇气和心机去扮演梅若。北辰陌看不出来,并不代表我看不出来。让我来猜猜你是谁?念薇?在凤栖轩念薇与梅若处处为敌,以她的脾气,若是伪装,定是高手。你不是她,因为她从来都不甘心受制于人,她太过高傲。翠侬么,肯定是不可能的。翠侬向来胆小怕事,狐假虎威。而且她的脸曾经被我毁过,每个月恢复发一次,若是这样你的马脚早就露出来了,不会等着我去发现,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事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卓尔沉吟道,“那么,在凤栖轩里,我们最熟悉的,最熟悉我们的。剩下的便是……花妈妈。”
琴姬听了卓尔最后三个字脸色一变,眼里对卓尔的分析满是赞赏之色。对于卓尔的话,她不承认也不反对。只是瞟了眼左手,在桌子投下来的阴影的遮蔽下,将左手缩进衣袖里。
看到琴姬这样的脸色,卓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看来花妈妈与云朔也就是琴姬与云朔,云朔与无极门之间似乎一条无形的线将所有的事情牵引起来。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云朔。琴师,无极门主?呵呵,他的身份果真是复杂的多啊!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过我,千万不要和你说任何话,否则我的所有秘密在你面前都不会成为秘密。”琴姬笑笑,伸手触向卓尔,猛地手心上翻,一个雪亮的匕首刺向卓尔的咽喉。刀尖划过卓尔的皮肤,一丝血珠从刀尖滑落。”你终于出手了,琴姬。我等你好久了,要不然我今晚特意为你准备的攻心散可就白费了。你以为我说这苦茶是毒药是说假吗?那你就错了。不信的话,伸出你的手,第五根肋骨里左侧34度心脏边缘,大约就是这个角度”,卓尔比划着34度的,接着说道,“手指按下去,是不是剧烈的酸和疼。”
琴姬依言伸出右手,照着卓尔的样子摁下去,剧烈的酸痛感让她浑身一阵战栗的疼。看到她这个样子,卓尔一笑,她的皮肤更加没入刀尖,琴姬一惊,将刀尖拿开。厉声说到,“给我解药。”
“别着急嘛!”卓尔摸着脖子上的血迹,朝琴姬微微一笑。”我猜那个人还告诉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性命,对吗?”你没有杀气的眸子,已经向我说明了一切。看来第三次已经不用选了,我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了。”卓尔看了对面的琴姬一眼,将放在桌子上地图铺开,拿起笔墨在上面圈圈点点,她看了一眼便记住的军事布防图。
“你知道将它交给我这意味着什么吗?”琴姬看着卓尔在地图上飞比如梭。
“你知道云朔与北辰陌之间有什么吗?”卓尔回身看着抿唇不语的琴姬,将地图交到她的手里。”琴姬,其实我很想告诉你: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能把这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觉得他特好,特英俊,特霸道特酷特能掌控大局。女人喜欢甚至崇拜这样的男人,因为她们觉得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但事实上当一个男人真正投入爱情的时候就会变成孩子一般,当你认为那个男人特别耀眼的时候,对不起,他还没爱上你。不要盲目的去为了一个你不值得的男人豁出去性命,因为那是你仅存的价值。你走吧,那杯茶里根本没有毒。”
“那我……”琴姬指着自己的心脏。
“是个人只要摁一下那里,都会疼的。”卓尔笑笑解释道。
“谢谢。”琴姬面色有些动容,伸手接过地图。
看着琴姬重新戴上斗篷,卓尔咬咬牙,看着她的背影开口,“萍儿死在天牢里了。”
琴姬身影一顿,卓尔继续开口,“她临死的时候说,公……,你骗了我。之前我一直再猜这个公……到底是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她想说的是,公子,你骗了我。她死的时候,中的毒是锦落丸。这种毒药,见血封喉。作无极门的人,你应该对着这种毒药很了解吧!”
“卓尔,我不管你猜到了什么,不要在我面前诋毁公子。就算天下人都恨他,嫌弃他,背叛他,我还是会做他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剑,做不了他最爱的人,我就做他最有用的人。你不用劝我了。踏出这扇门,我依旧是梅贵人,你还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卓贵妃娘娘。作为答谢,我也给你你个忠告,小心白芷鸢。”
直到琴姬的身影消失在寝殿外。卓尔回身,说道,“淡云初,忆昔,你出来吧!那个人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那晚进你房间的人。”
淡云初从屏风后走出来,点点头。
“好了,忆昔,你带淡云初下去吧!找个机会将她送出宫去。她呆在宫里,始终会引人注意,为若水殿招来祸端。”忆昔点点头。说完卓尔走到淡云初的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淡云初,“你离开皇宫后,拿着这封信去栖凤轩将这封信交给一个叫桃花的人,她会替你安排以后的生活的。”吩咐完,卓尔就挥手让她们下去。
敬思殿。
“娘娘,淡美人来了。”秋心附耳在皇后弦轻舞的说道。她的话音刚落,宫女明玉引着淡云初进入了敬思殿的内殿。
“云初。本宫终于等到你了。”弦轻舞激动的站起身来,拉着淡云初的手。看着她的抿着唇,察觉出她的异样。
“回娘娘的话,淡美人的舌头在冷宫被人割掉了。冷宫总管隐瞒了此事,被卓贵妃娘娘教训了一顿。”秋心代替淡云初回答道。
淡云初点点头,将一封信交到皇后的手里,在皇后呆愣之际,跪在地上,朝弦轻舞深深一拜。捂着唇,眼中含泪奔出了敬思殿。
“娘娘,要不要……”秋心看着淡云初的背影。
“不用追了,由她去吧!”弦轻舞看着淡云初的奔出若水殿的背影,轻叹。屏退左右,拆开了那封信。
“轻舞姐姐亲启:
云初无福无能,不能在深宫立足,为姐姐分忧,倒还惹祸上身,保不住淡家声誉,还令淡家声名扫地,连日来让姐姐费心了。天灾人祸,本是云初命中定数,云初任命便罢。冷宫时日漫长,云初看淡了许多,参悟良多,觉得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在若水殿几日,云初深知卓妃娘娘并非十恶不赦,奸诈狡猾之辈,是她救我出了冷宫。为我安排身后事。云初心存感激。无以为报。云初恐姐姐与卓妃娘娘之间有误会,那日害云初不能言者是皇宫里的梅贵人,云初有疑,是否她也是害姐姐之人。
淡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