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是怎么?怎么这个时候还能想起那只狡猾的白眼狼!稳了下心绪,云箩清了清下嗓子慢慢道:“那个……呃……公子,如此良辰美景,我还是陪您去月湖亭中再喝些小酒,赏月看花,如何?听说夜间满池的睡莲朵朵开来,甚是好看。”云箩眨了眨眼睛干笑两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其实背上冷汗涔涔,肢体都显得有些僵硬了,腰上传来的热度让她好不自在。
“正因良辰美景才不能辜负春宵,阿箩是这样想的吗?”
“呵呵,公子在说什么糊涂话?”云箩打起哈哈。
郁闷死了!!!
崔颢不是喜欢男子吗?云箩直到现在才觉得一直是自己在胡乱臆想,人家谁也没说过他就是喜欢男人啊,也许是个双性也不无可能啊!
“文荣兄既然将你赠与我,你这般推脱,可是心中还惦念着他。”
云箩清亮的眸子转了转,黑眸滴溜溜的闪着尴尬,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他。
可是那也是她在想自己的钱。
“公子,您又再说什么糊涂话,荣公子虽绝世无双,可此时在奴婢眼中他也不抵公子的半分风采。奴婢……奴婢……只是觉得这天凉,我去给您关下窗户吧。”她微微挪动下身子,想借此挣脱崔颢的束缚,还得小心翼翼的关照他男人的自尊心,一主一仆,她还要靠着他挣大钱呢!
却没想到崔颢原本带着笑容的脸色崩了起来,随即深邃的黑眸染上一层更深的墨色,沉默片刻他嗤嗤的轻笑,“阿箩的嘴巴真甜!”
没有松开腰上手臂的意思,他抬起另一只胳膊直伸向云箩的脸庞,她倒吸一口气,看着那只微微露出白皙皮肉的臂膀,在朦胧的月色侵染中一点点的清晰起来,又模糊起来。
突然就感觉到对方温柔的手指抚上她的嘴唇,柔软的指肚沿着唇廓细致的摩挲了一圈,“真想让人尝一尝呢!”
云箩整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一定是天气太燥热了,脸上竟微微有些发烫,事到此时云箩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公子,您喝醉了!”凉风阵阵吹来,拂着云箩的脸颊,她差点化作浆糊的思维稍稍回转,连忙道:“我可不是雨嫣姑娘,公子,您看清楚了!”
“倒也是机灵,这个时候提到雨嫣作甚?让我睹名思人?心念旧爱?”
明明就是反问的语气,却将云箩的一点儿小心机道的明明白白。
天啊,这是喝醉的人吗?思维这般清晰,本以为是个痴情种,谁知也就是个逢场作戏的纨绔子弟。
云箩张大了嘴巴,一时语塞,她竟真的觉得有些被逼到悬崖的感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陡然,外屋传来一阵木屐踩着地上的徐徐脚步声,云箩低下头这才意识到是什么不对劲,眼前人的穿的是黑色长靴,而崔颢却钟爱木屐,云箩一下子想到一个人——修容。
擅长易容术的,修容!
“你们……”崔颢进来的时候表情略有惊讶,他一手拿着银钩描花的酒壶,一手执着同样是银质的精美酒盅,慢条斯理的倒上一杯畅快的饮尽,继而哈哈大笑,“文荣兄,好兴致。”
嗷~~~她早该看出来的,那放浪的调戏,那白皙的胳膊,那双靴子……
看真正的崔颢像照镜子一般看着另一个他,见怪不怪的模样,想必修容扮作崔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假崔颢终于松开云箩,利索的撕下一张人皮做的古怪面具,拱手作揖,摇摇晃晃的踉跄了两下,“把我家阿箩送给禹都兄,真是舍不得呢!”
“何必又要扮作我。喜欢便重新带走就是了。”
他别有深意的瞟了一眼云箩,“那便……这样好了。”
云箩自然是不肯那么做的,让修容再将自己带走,之前做的不就前功尽弃,她连忙抬脚踩在他的脚上,他一吃痛,叹气道:“禹都兄瞧瞧,当真是我,她就是这般凶狠模样。”
“荣公子这般戏弄于我,我不过也是戏弄下公子罢了。”
“荣公子?啧啧,离开我不过几日,生疏成这样了。”
崔颢再次笑了,今日厅中已经见识过她的伶牙俐齿了,“你这丫头果然是有趣。若是文荣兄真舍不得箩姑娘,便在府中住下来。”
“这样是再好不过了。”修容的唇边忍不住漾起一丝微笑,转头打趣问云箩,“阿箩今夜是要陪我还是禹都?”
云箩回给他一个白眼。
崔颢抬手扶着唇角干咳了一声,大有成人之美的意思,“我去书房练字,今夜谁也别打搅我。”说完那木屐的吱吱生又慢悠悠的走远了。
崔颢一离开,修容本能的觉得以云箩那个性格,绝对会扑过来扒他三层皮才肯罢休,然而事实是她笑的十分诡异,一步步的逼近他,
“不是卷走我的钱逃了吗?又回来做何?”
“谁说我是卷走了,我只是提前预支了下我的银子。”
“那钱呢?”
他嘿嘿一笑,“花光了。”
云箩这时候脸色才开始变黑,刚才诡异的笑容荡然无存。
虽然银子不多,可也不至于这么快吧。云箩大有抱头痛哭的欲望,这货沾上了就是在败银子啊,师父他老人家写的锦囊到底是回事?
云箩决心要问问究竟,“你可认识一个垂钓江边的老者,无论下不下雨都喜欢带顶蓑帽。”
修容愣了愣,似在回想一般,“家中似有这样一个叔父。”
“叔父?”
“提他做什么,我父母去世的早,本是托付给我这叔父照顾了,哎,可我这叔父也是个坐不住的人啊,早早就浪迹天涯寻乐去了。”
“你说那是你叔父?”云箩难以置信的再次反问了一遍。
“不提也罢,好些年没见了。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云箩额头的小青筋又凸凸凸的爆出来了,师父他老人家的锦囊原来是,是叫她帮他养侄子啊。
真是上当了!
她终于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如今历历在目才甚是明了清晰。
“小箩箩,师父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我的好徒儿。”老头子抹着泪,其实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泪啊。
“师父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里啊!“
“我的徒儿说的不错,师父手里有一个锦囊可助你成功。师父走后你就按着锦囊的吩咐去做。”
云箩盯着锦囊眼睛一亮,“师父您放心。不过,师父你有那么好心吗?”
“你这徒儿心眼不少,我都要走了,给你临行前的礼物,这样误会师父真的好吗?”
云箩小声嘀咕一句,“您不经常做坑自己徒弟的事。”
上回说在河里看到有人掉了一块金子,云箩眼放红心捞了半天,原来是师父喜欢的鞋子掉河里,还有上上回隔壁邻居家丢了一只鸡,师父他老人家做烤鸡分给云箩,说是捉的山鸡,结果云箩成了偷鸡的共犯。
“师父照顾徒儿,徒儿感激不尽。”
老头子满意的笑了笑,云箩当时总感觉师父笑的很是奸诈,如今想来果然是老奸巨猾,自己不愿意养这败家的侄儿,就推给自己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