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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并没有开玩笑

丁小钱不由沉默。

刘德通忽然笑了起来:“我总是奇怪为什么人想要的总是得不到,我想读书的时候,被顶替了,我想赚钱的时候,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腿,我想父母活着,他们却死了,我想安稳的每天能填饱肚子,却被蛊惑用仇恨蒙蔽了双眼,我想自由,却被关在囚牢当中,我想活着,可是每天都能看到死神在我眼前招手。人啊,好难。”

这是丁小钱第一次见刘德通露出这样的表情,本就不太会处理人情世故的丁小钱,更加觉得眼前的情况棘手,但她很能理解刘德通说的话的意思,实际上她也有在想过类似的问题,诸如‘为什么我是我而不是其他的谁谁谁’,她想她叫丁小钱,所以过着属于丁小钱的人生,那么如果她拼命的换一个名字,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就能过上别人的生活了?

不过丁小钱早就在小学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太无望,也太复杂。

今天看到刘德通做出这样一番感言,丁小钱又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这辈子没活好。”刘德通咂咂嘴,又是重重的叹息。

丁小钱开始考虑怎样对刘德通进行催眠,从刘德通曾经无意间接受过催眠师的催眠,这一点能够看得出来刘德通其实接受心理暗示能力很强,可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也有可能是催眠师能力太强。

就像是席志强口中所说的那个少女,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能够控制席志强的情绪,丁小钱觉得那个少女一定是天赋异禀的人才。不过话说回来,仅仅一眼就能够控制住对方的情绪,这种类似的感觉丁小钱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经历过。

只是丁小钱每次想要探究,就会瞬间觉得自己脑子混沌一片,甚至连简单的推理都快要没办法进行,丁小钱只好放弃探究,晃晃脑袋,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奇怪念头全部甩出去,眼下重要的是对刘德通进行催眠实验,这也是今天再次提审刘德通的主要目的。

要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丁小钱心中默默的重复了数遍,长呼一口气,平复下了心情。

“我想麻烦你配合我做一个实验。”丁小钱正色道。

刘德通面色平静,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似乎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棋子之后,觉得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变得无所谓了。

“如果我只是一枚棋子的话,那么江彧也有很大的问题,不要忘记他多次配合我做出行动,更不要说那几个人几乎都是他手下的人杀的,还有陆恒和周力勤,绝对是他和我一起动的手,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已经指证了是他干的,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刘德通想起了江彧的事情,情绪又变得很激动,直接忽略掉了丁小钱提出的要求。

如果自己是棋子,那么总还有人和他一样也是棋子,可现在呢,他这个棋子在这里孤苦无依的,外面那个棋子却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刘德通有些愤愤不平,忽然想到了江彧和丁小钱等人的关系,刘德通脸色微微一变。

“我说你们不会是……不会是在包庇江彧吧?我知道你们和他关系很好,但是你是个警察,你要知法犯法包庇他吗?”刘德通情绪激昂的质问道。

丁小钱面如常色,虽然惊讶刘德通忽然之间情绪激动,但是稍微换位想一下,似乎也能够理解刘德通做出这样反应的动机来。

“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第一,你是污点证人,你说证词真实性需要减半;第二,除了你的口述之外,你提供不了任何能够证明他参与了那些杀人案件的证据,甚至每个杀人案件从现场看都是你做的;第三,我们并非是碍于和他的交情不动手,而是碍于他的身份,说实话,他的身份甚至比局长都要根正苗红,在没有确切证据之下贸然动手,到最后也只能是无功而返而已;最后一点,江彧那边的事情一直在进行调查,你不用担心,如果有证据能够表明的确是他动了手脚,那么他一定会被绳之以法。”丁小钱严肃道。

刘德通似乎想反驳丁小钱,不过想想丁小钱的性格,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低着头好一会没声。

他脸上的伤口就是因为他把丁小钱抓起来惹怒了江彧,江彧应该是非常喜欢丁小钱的,不过丁小钱却和徐队长好像关系很好,平时基本不会多看一眼江彧,说起来江彧也是有些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德通不知道江彧是不是这个棋局的幕后主使者,如果他是,刘德通很想问他为什么,可是想了一下,江彧说不定也只是个棋子而已,而且还是个爱上了警察的棋子,注定要比他煎熬,想到这刘德通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虽然这样想并不能缓解他现在的处境,至少有人作伴,他不是独自一人,这样已经足够了。

“你刚才说要我配合什么?”刘德通抬起头道,他已经完全想开了,这辈子就这样吧,下辈子如果还有机会能够做人的话,一定要好好活。

丁小钱微启双唇:“我想对你做一次实验,有关于催眠术的实验。”

刘德通眯着眼睛打量起丁小钱:“你可以吗?”

“当然。”丁小钱理直气壮道。

刘德通脸上还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似乎觉得丁小钱在开玩笑,所以刘德通也显得不是很重视,随意的挠着后脑勺同时懒散的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会催眠术呢,你不是心理学的么?”

“催眠术是很讲究天赋的。”丁小钱解释道,接着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成功催眠了同事,让他说出了小学写的日记的内容,接着又成功删除了他这部分记忆,说明我的确很有天赋。”

“哦……”刘德通半信半疑。

“你现在倒不如试一下,如果能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回忆起那个占星师的模样,也能够更快得抓到幕后主使者。”丁小钱神情认真的建议道。

刘德通终于确认面前这个年轻姑娘不是在开玩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我觉得……催眠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会的,你还不如直接叫尤恩教授来催眠我呢,占星师害怕我见到尤恩教授,不就是因为担心破了他的功么?”

丁小钱被反驳,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我之前去过尤恩教授那里,的确,尤恩教授对催眠术很感兴趣,但是可惜的是他并不会催眠术,他曾说过这个世界上顶级的催眠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正是因为催眠师的难得,才令丁小钱对幕后主使者的身份感到惶恐不安。

“是吗?”刘德通来回抚摸着下巴上的疤痕,考虑着是不是应该相信丁小钱的话。

“当然是。”丁小钱斩钉截铁道。

刘德通觉得脸上的疤痕痒痒的,让人想去扣,可要是扣下来说不准会流血,这看守所什么都没有 ,流血也不太好处理,但不去扣又让人心痒痒的,刘德通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感觉下巴上的疤被自己揭破了皮,下巴传来一阵刺痛,于是赶忙住手。

“我配合你倒也不是不行。”刘德通按着疤,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你。”

丁小钱见刘德通同意,不禁高兴的扬起唇角。

“你只要完完全全的相信我,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就足够了。”丁小钱高兴起来眼角微微扬起,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刘德通点点头:“嗯,我尽量。”

“那么我要开始了。”丁小钱不急不躁道。

“好。”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刘德通放下手上的动作,目不转睛的望着丁小钱。

丁小钱站起身关上灯,然后把手边的罩着磨砂玻璃灯罩的小台灯打开,整个审讯室变得十分朦胧,小台灯散发微弱且温暖的光色。

丁小钱坐正,神情十分柔和的望着刘德通,压低声音:“看着我,放松下来,慢慢的吸气,然后呼气,接下来我将在一秒钟之内把你催眠,你闭上眼睛,抛开杂念,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放松……放松……再放松,柔软的天上的云彩一样。”

刘德通闭上眼睛,身子靠在椅子上。

成功了,丁小钱继续放低声音缓缓的说道:“你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这里温暖狭小,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是家。”刘德通喃喃道,整个人陷入一种沉迷的状态,语气也和清醒的时候完全不同,这个时候说的话倒像是梦呓。

这点倒是和小林有些不一样,丁小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继续顺着刘德通的话问道:“家是什么样的呢?”

“温暖的……黑乎乎的……小阁楼,只有一张小床和桌子,小床上的床单和被褥散发着太阳的香气,桌子上满满的……摆放着书,桌子的空档上放了热气腾腾的米饭,配着淋了香油的榨菜……空气中弥漫着家的味道……”刘德通努力的嗅着,仿佛已经闻到了各种香气,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情来,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刘德通满是伤痕的脸似乎也没有以往那样狰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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