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跋没有将北方军团调回,而是命他们进一步推进,一来是将北勒人赶回他们自己的地盘,二来是杨信的意思,要臣服揉安,除去北勒的一大羽翼。
大周早在兴帝时期就在全国各地建造仓库用以存放军姿器械,而其中又有四仓闻名天下,云州仓便是其一,其内平时就存放了超过百万石军粮,这一次为了对付北勒更是从京畿和江州各地调集粮草,只是大部分都在路上,而之前云州仓内也调走了七十万石粮给北方军团,一时间三十万禁军的军粮就有些紧张。
“京城内粮价到多少了。”杨信在大帐中终于是换了一副轻甲,要是一直穿着那副重甲恐怕他的身子骨就要落下病根了。
“目前还算稳定,不过百钱一斗,只涨了四十钱。”余晋坐在一旁,虽然他老了,可是很多政务还是要他来处理,不可能全部交给杨信,自然杨信也就给他在自己的大帐中放了一个位置。
“还是高了一点,天下富足久矣,即便是战时也不应该涨这么多,八十钱一斗才属正常,必定是有奸商连结,等朕回去再收拾这些人。”杨信有时候就是太过认真,这天底下最大的地主就是他自己,接下来就是京城中的那些权贵,再下来才是那些商贾,要是没有权贵们在后面指示他们再有本事也涨不了价。
“皇上,京城中六成粮铺都是权贵的背景,而且这二十钱的差距并不多,百姓们也没什么意见,要不就算了吧。”新帝刚登基,要是动作太大得罪的人过多不是件好事,余晋并不希望杨信这么着急。
“阁老此言差矣,朕新登基,要是一点表示都不给他们还以为朕好欺负,看似二十钱不多,百姓也能负担,可朕若半点表示都没有此举便是失民心,阁老还请放心,不过是打击一些商贾而已,对他们而言这点代价不算什么。”杨信当然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只惩戒那些粮铺不动他们背后的权贵便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这就传令回去,开官仓,将粮价打压下去。”
“此举恐怕不妥,云州仓中只剩三万石军粮了,云州城内也只有六万多石,要是开官仓平衡粮价势必会影响军粮北调,军粮耽搁不起啊皇上。”
“怎么只剩这么点了,之前不是有存粮百万石么,接到军情后朕不是下旨从太仓中调了五十万石过来,还有江州那边,怎么用的这么快。”杨信有些吃惊,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只剩下这么点粮食了。
“因为东西两路大军起的匆忙,许多军粮都是从云州仓中调用,一下子就搬出去七十万石,而陛下从京城调的那五十万石并非一次运出,前后分五次才运出来,现在才到两批,至于江州方面的粮食走水路只能到上水,之后就要改畜力搬运。”余晋对办事者的效率也是十分不满,这是军粮尚且如此缓慢,那要是平时又该是怎么样,而这其中更多的却是担忧,恐怕杨信会以此为由拿一批人开刀立威。
“军粮拖不得,剩下三批三十万石军粮就请阁老亲自督促,至于江州方面的粮食就让人催催吧。”杨信的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改变,可是他心里却是下了杀心,“敢拖延朕的军粮,等朕凯旋回去要你们好看。”“皇上,行至华兰的十万石军粮被启明夺了,臣派军阻拦也只抢回一万石。”余晋刚要出去宇文跋便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前日启明分出二十万大军四处游荡,周围百姓都已经迁入城中杨信也就没多想,却想不到他们打的是军粮的主意。
“大将军有什么好主意么。”
“既然启明敢来劫粮那我们就要让他不敢再来,臣欲率近卫军埋伏,等下次军粮再来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只要让启明知道劫粮的好处和风险不成比例他就不会再来。”
“大将军莫急,我看启明的二十万大军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至于下一批军粮恐怕短期内是不会到的。”余晋说道,似乎他知道些什么。
“这是为何。”
“臣刚刚翻阅了一下军粮出行的时间,发现一共只有两支运粮队伍,而他们从京城出发的时间间隔足有十天之久,我军之粮只能撑上五天,那剩下的五天怎么办?这可是三十多万大军,一天无粮就会有无数麻烦,五天之久我们倒不如班师回朝。”余晋的话没错,云州仓内的粮不仅要供给军队,还要援助那些城外迁入的难民,所以才消耗的如此之快。
“臣立即去封锁消息。”宇文跋转身出去,此刻封锁消息才是重中之重。
“哈哈,看杨信这小子拿什么和我们打,也真不知道他那运粮的队伍是怎么走的,居然那么慢,我带着人就在山上看他们走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走走三里路,哪像是运粮的,人家出游的都比他们走得快。”启明大帐中一个秃头将军大声说着,刚刚劫粮回来的他高兴地不得了。
“行了,坐下吧,我派的人回报说周军下一批军粮要十天后才会到,而他们的存粮我算了一下,最多只够七天,三天无粮的日子足够让他们发疯了,我们就在这里慢慢等着,等他们乱了我们就一口气扑上去,攻克周朝都城。”启明也很高兴,原本奇可那写信来和他说这些他还不信,觉得周人就算想牟利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喜欢内斗的民族。
三天之后军粮将尽的消息终于没能捂住,云州城内的粮价也是飞涨,从一百三十钱一夜涨到了三百钱,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老爷,这次我们可要大发了,那仓库里的十万石粮食可能让我们赚不少啊。”在云州城叶家大院里,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男子脸上满是笑容,开战前他从南方购进了十万石粮食来北方贩卖,一开战他还以为自己这次要亏大了,却想不到云州没有失陷,他更想不到京城里的人会和他搭上线,估计拖延军粮北运的速度让云州粮价飞涨,他们好从中获利。
“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传到皇上耳朵里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叶近不像管家那么高兴,虽然他心里也高兴,可是他更多的担心,这一次他每卖一石就要给京城那边百钱的好处,剩下的才是自己赚的,即便如此他每石也能赚上两倍,可要是被杨信知道他存了这么多粮食在家里那就是死路一条。
“那边的粮食还有七天才到,今明天你就放一万石,接下来三天每天两万,剩下的一天一万石,记住了,不要都让我们自己的粮铺卖,等明天卖出一些给其他粮商,宁愿少赚一点也不要丢脑袋,记住了没。”叶近做事还是以稳为先,他可不想赚了钱丢了脑袋。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除了杨信所有人都赚了,北勒赢得了战机,权贵和粮商赚了钱,只有他将要为此而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将北勒人赶走,这笔帐他不会就此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