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来了》
这里是绝望郡,从京都开车向北,行驶到本地需要半个月路程,几乎到了国度的边界。这里是被人称作本国度最乌烟瘴气的地方之一,能侥幸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人,都有一身与众不同的本事,或偷,或抢,或出卖自己做着一种最古老的买卖,这种人便是鸡。尽管这种现象存在几百年,但还是无人整治,政府完全放任不管。当然不管有客观的理由,那就是这里尽管是沿海地区,却不算交通要道,只有一个破破烂烂并且常年失修的港口开放,并且鲜有船只光临。另外一点是,这里一年有十个月下雪,另外两个月下冰雹,所以更谈不上农产业,从哪一点来看,这里都无法给国家创造任何税收,只能成为累赘,所以政府采取的措施便是——任由他去。
这个小镇实在太贫穷,无论你走遍天南地北,很少能找出比这里更荒凉贫瘠的地方。人们甚至会成群结伙的商量四个小时,只为讨论下一顿饭如何解决。
阿力和很多人一样,穿着一身快要不能算衣服的衣服,用一种懒得不能再懒的姿势蜷缩在屋檐下,等着自己的生意上门。
他的生意很简单却很杂,任何力所能及又能赚到钱的生意他统统会承接,如果实在接不到生意,他还有另一种副业。这种副业就是偷,有机会就偷,见钱就偷,偷的六亲不认,能偷多少是多少。
可惜这里有许久没有冤大头上门了,他也有许久没有开过张。
今天有小雨,天气朦胧,阿力忽然听到一种皮鞋踩到地上特有的声音。听着节奏,对方走的不急不缓,没有丝毫焦躁,似乎很享受在雨中漫步。
阿力很开心的笑了笑,他已经听出来,这脚步声的主人并非当地人,当地人有谁穿得起皮鞋?当地人又有谁走路如此铿锵有力?
既然是外来人,那么代表他的生意就要上门了,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做成这一单后,晚饭可以吃到一大块炖的又嫩又香的五花肉。这使他俩眼已经眯成一条缝儿。
这一单该如何做?他已经想好很多种方法。
一个人来到陌生地方,首先应该解决他基本的食宿问题,那么这个人必定会先找家旅店。
阿力便认识这么一家旅店,并且每次介绍顾客给这家旅店后,对方都会给他不少的分红。这种店当然不太清白。
如果对方同意自己帮他拎行李箱的话,那当然再好不过了。这个小镇熟悉的就像他家的后花园,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拉开一小段距离,对方很快会找不到自己的踪影。
当他看清来人后,略微有些小失望,对方并没有拎着行李,他右手只牵着个孩子,大约六七岁模样。孩子长得很清秀,右脸上却有几道疤痕,估计是贪玩造成的恶果。身上的衣服和鞋子被雨水完全浸透了,连裤腿上也全是泥巴,他却没有半点抱怨。
反观牵孩子的中年男人,他一身黑色西装没有打领结,留着短发显得非常干净利落。从他行走的样子就能看出,这个人属于大大咧咧那种,因为后面的小孩如果不是一路小跑的跟上他,恐怕要被他拖着走了。
阿力这时像看到主人的哈巴狗,赶忙蹭了过去,还带着一脸的巴结,说:“两位恐怕是在赶路吧。”
中年男人很干脆:“找人。”
阿力:“无论是找谁,您总算是找对人了,因为我在本地有个外号。”
中年:“什么外号?”
阿力:“万事通!敢问您要找的是哪位?由我带路的话,肯定会让您省下不少工夫。”
中年:“找一个本来姓孙的男人。”
阿力:“本来姓孙是什么意思?”
中年:“意思是说,他原本姓孙,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可能会改头换面了。”
阿力:“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个建议。”
中年:“什么建议?”
阿力:“您不妨先在本地住下来,然后慢慢找。这里也就巴掌大的地方,找个十天八天的,就算是个蚂蚱也能让您逮住。”
中年:“有道理。”
阿力:“那我先替您安排一间旅店如何?”
中年:“行。”
阿力:“附近就有一家,不过环境略微有点差劲。”
中年:“我喜欢干净,换一家。”
阿力:“换一家也是可以的,不过最近的一家也要跑到八十里外了,所以您还是将就吧。”
中年:“行。”
阿力:“看您是长途跋涉来这里的吧,没带什么行李吗?”
中年:“本来带了。”
阿力:“那怎么……”
中年笑了笑,打断他说:“被你之前一个万事通给顺跑了。”
阿力只好陪着他苦笑,笑的很尴尬。
这是一处奇怪的旅店,用篱笆环绕起来,门前一块墓碑似的木头上,只刻着一个‘店’字,就是这家旅店的招牌。
像这么奇怪的旅店,纵然你走遍天南海北也找不到几家。院内还种着一颗歪脖子树,像是祷告众人,你敢住在这里,还不如直接吊死在树上。
走进旅店内,空气变的更加污浊。此时天光已暗,在店内的柜台上还点着一根蜡烛,可是前台的服务员却不知去向。
阿力驾轻就熟的在柜台上拍了拍,惊起了一蓬灰尘,顺带也惊醒了裹着军大衣躺在柜台下睡觉的服务员。服务员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后坐定,又整理了头发边,这才告别梦游状态。
阿力对于吵醒他睡觉也许是微感抱歉,所以陪着笑说:“钱老板,打扰了。”
钱老板面无表情:“有事儿?”
阿力指着中年人:“这位来本地找人,可惜没什么线索,所以需要在贵店住上几天。”
钱老板还是一脸死鱼相:“身份证。”
阿力好似翻译一样回头,对中年说:“身份证带了吗?”
中年:“身份证我没带。”
钱老板终于有了一点表情,看了中年一眼:“有别的证件吗?”
中年:“都没有。”
钱老板打开抽屉在里面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张泛黄的报纸。他居然对照报纸发行日期天衣无缝的填在了证件号一栏里,然后冷冷的说:“押金一千。”
中年:“钱我也没带。”
钱老板嗤笑一声:“恕不接待,请回吧。”
“你确定要赶我走?”中年的眼睛已经像钉子—样盯住钱老板,连阿力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低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