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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尴尬的初识

(1)读心术

顾名思义,读心——读内心活动,也就是人的心理动向。但本人有一点不认同,人的肢体活动与动向全部靠脑部传递,而不是心脏。从生理角度来讲,心脏管理的是血液传递功能,而小脑指挥着人体的四肢,大脑控制着人的思维。

可是自古由来形容人的喜悦程度会用心情这个字眼,赠送礼物大多会用心意形容,表示某些人的想法会用心思和心眼,某些人诸事不顺胡思乱想会用心烦……诸如此类,例子举不胜举,这些词的由来我们却不便多多考究,只能任由他去。但明明是由大脑传递的各种脑部活动,却被世人用“心”字来代替,所以我认为读“心”术不如叫读“脑”术更合适些。

(2)王坤最近的心烦程度简直无以复加。缘由是二十啷当岁,无正当工作,整日与电脑为伍,每月只能靠父母汇来的救济款度日。

值得庆幸的是,这笔救济款的数目还算可观。如果精明点花,不仅能照顾他每日两餐,剩余的还够交网费与电费。而且这里的两餐也相当不错,有红烧牛肉、海鲜、排骨、老坛酸菜、香辣牛肉、香菇炖鸡、酸菜仔鸡……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所以,用常人的话来形容王坤:“这孩子,没出息!”

可是出息这俩字说来容易,做起来着实不易。王坤无捷径的后门可走,又无犀利的爹可以拼。但想要涨出息的心理谁都曾有过,他也不例外。

他曾下定过决心,而且以壮士断腕的心理告诫过自己,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所以他便每日起早贪黑,骑着旧货市场上淘的七手电动车,颠颠簸簸的进入一家私人工厂上班。天不遂人愿,王坤曾经下过的决心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便被这电动车颠簸的无影无踪。

日子就在他下决心,再下决心放弃,再下决心,再放弃……这样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这种日子便造就了一种举世闻名、妇孺皆知的新物种——啃老族。

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是在狱中也有见义勇为的英雄冤屈入狱,当街要饭的乞丐也有月收入过万的,何况啃老族。

王坤便是这啃老族中的佼佼者。

身为佼佼者,往小了说,电脑中的小游戏,譬如说扫雷、俄罗斯方块、连连看……生平未遇对手。往大了说,魔兽、星际等等各种大型即时战略游戏也是鲜尝败绩。

虽说谈到游戏不少人会对他嗤之以鼻,可再怎么说这种游戏也要靠敏锐洞察力,以及飘逸的操作来完成的。并且不少人劝王坤说:“既然有此天赋,何不效忠于国家队,靠电子竞技来扬名立万、发家致富呢?”

经过两局魔兽的遭遇战,王坤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随后才输入一行字婉言拒绝了对方的继续挑战。

他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活动完毕后又熟练的摞起来十四个桶装方便面外包装。为了节约空间,摞在最上方的包装盒里又倒入了近两星期没清理过的烟头。这才满满当当怀揣着朝小区内垃圾筒方向走去。

急匆匆的跑出门口,他立即发现个有趣的事情,简直有趣的不得了不得了的。

下雪了!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轻易不会下很久,可是这场有些例外,踩上去快要漫过他穿的高邦帆布鞋。在这样环境严重污染,雾霾不断的城市里,雪的颜色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白,白的就像头皮屑。

虽然清理街道的大妈满心不乐意下雪,可少男少女们却乐的屁颠儿屁颠儿。他们在雪地里疯玩,堆雪人、打雪仗,那叫一个爽。有些女生在丢雪球时总是中弹,无奈臂力不足打不中对方,偶尔会在雪球中包上石子儿、小块砖头什么的,以便符合重力学影响的抛物线,这才与对面男生形成两足鼎立的局面。

任凭一个狙击手瞄的再准,偶尔也有脱靶的时候,何况是丢雪球。只见一团硕大的雪球快如风、急如电的从女生阵营中飞出。看这速度便可想而知——里面包的砖头究竟有多大个儿!!

世上碰巧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是这位女同学碰巧被雪球砸红了眼动了怒,碰巧身边有块有菱有角的砖头,碰巧怒极攻心使的力度有点大,碰巧对面男生又很敏捷的闪躲过去。随后雪球准确无误的穿过男生阵营,去势竟不减当前,碰巧又精准的砸中一中年男人面门。

在这个法治社会,光天化日下竟然发生无缘无故伤害他人身体的罪行。若是换成我,绝对是不可忍,孰更不可忍。而大叔中招后却没有采取语言攻势,更没有大打出手的迹象,他只是流着鼻血静静的看着小女孩,仿佛得了脑萎缩一样。

没错,就是脑萎缩,这八成是个残疾人。

闯祸的小女孩却不这么认为,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猛然间显得苍白,看来被吓的实在不轻。她低着头颠儿颠儿的跑到大叔跟前,紧张又扩大数倍之多,还没说话脚就在抖。看着大叔那破碎的眼镜片,红肿的眼眶,已止血的鼻孔,女孩胆怯的冒出一句:“叔叔,您没事儿吧?”

伤成这样能没事儿?不过话说回来,这绝没有性命之忧,应该算没事儿吧!

大叔好似神经末端已被切除,并未露出丝毫痛苦的表情。他回头看了眼小女孩,勉强挤出丝笑容说:“没事儿,不疼,叔身体硬朗着呢!”

女孩见没有危险,顿时紧张感全消,羞涩的说道:“瞧您眼角儿流血了耶,要不先去医院检查下。”说着还往不远处的小区门诊指了指,自豪的说:“呐,就在那儿,挺近的,那里的刘大夫和妈妈很熟,我应该可以赊账的。”

“别,别,不用,我没事儿的。”

女孩因为心里过意不去,使出百般卖萌的功底缠着他去就医,而大叔好似万年寒冰,任凭女孩说什么也没消融的迹象。

王坤不知不觉已站在离他俩不远的公共距离内,对于这种热闹,他是向来不会错过。

大叔推脱再三,笑了笑说:“叔叔还有工作要做,赶时间呢。”

“就包扎一下啦,您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吧?”

大叔低头拿手腕拖了下变形的眼镜框,又蹭下鼻子顿了顿说:“我两点半有个会议,现在要急着赶过去,这点小伤回头再包扎吧。”

女孩苍白的脸上又恢复红晕,她咬着嘴唇说:“那好吧!您是不是住在这个小区?有机会再好好的给您好好的道个歉。”末了儿又失望的叹了口气。

大叔笑了笑,眼角伴有深深的皱纹,说:“小姑娘,叔叔也住在这里,肯定有机会再见的。”说完后扭转头挥挥手,算是跟小女孩的道别仪式,随后闲庭信步的朝前方走去。

和谐的过场,圆满的结局。王坤呶了呶嘴接着怀揣两尺高的垃圾朝着垃圾堆放点走去。刚拐过道弯儿就听到“嘶……”的一声,好歹他心理素质过硬,不然非吓出个好歹来。

竟是这位砖头砸中脸部面不改色的大叔,他蜷缩在墙角,用大拇指的小肚摁在眼部来回磋磨。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用那只尚可视物的眼睛瞅了瞅王坤,发现是刚才围观群众中的一员,随即恢复他原先的表情,好似已经痊愈一样。

王坤远远的将手里的垃圾一股脑的抛到不远处的垃圾堆放点,搓搓手笑了笑说:“大哥您一定很疼吧?”

“嘶……不疼。”

你丫骗鬼呢?不疼“嘶……”那一声是几个意思?

王坤善意的看着对方说:“如果不赶快就医,只会使炎症扩散加重红肿。而且你刚才的做法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

“这种伤是不可马上用力揉搓的,只能用冷敷尽快消肿,不然你会难受好几天。”

“看不出,你懂得倒是挺多。”大叔起身友好的一笑,说:“你也知道,我有公事在身,现在……”

王坤弹了个指响,略带歉意的笑道:“呦,我差点忘了,您急着要去工作,而且两点半还有个会议。不过……”

“不过什么……”

“您为了那莫须有的会议白白多疼上几天,何必呢?”

大叔脸色故意沉了下去,说:“这巴掌大的事儿我何必要骗人,有这个必要吗?”

“有没有必要首先不去考虑他,关键您说要开会前肩部耸了耸,这细微的动作又被您拖眼镜的动作掩盖过去,不幸被我刚好看到了。”王坤接着又说:“说话时单肩耸动,表示对所说的话极不自信,这就是说谎的表现。”

大叔紧紧盯着王坤,问:“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王坤答非所问:“你知道吗?撒谎的人总爱盯着别人的眼睛,因为他需要用眼神来交流,来判断别人是否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你一直盯着我又证明了你在撒谎。”

“你就这么确定吗?”

“没错!”王坤笑了笑说:“您跟小姑娘说住在同一个小区内,这句话我倒是相信!”

“你在这个小区见过我?”

“没有。”

“那你凭什么相信?”

“因为当时你是笑着说话的,笑的眼角都挤出皱纹,而且很深。”

大叔又笑了:“单凭一个笑容你就能判断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未免有些自负吧。”

“假笑眼角是没有皱纹的,就算是有,也绝对不会这么深,总有一天您会相信我说的话。”

“简直是恃才傲物!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吗?”大叔沉着脸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王坤笑了笑说:“我听说过,是因为恃才傲物被曹操杀死的,不过……”

“又不过什么?”

“不过曹操不认识我,所以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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