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大吉,宜祭祀、嫁娶,唐朝的婚礼多在傍晚举行正式的仪式,然而从一早开始便有繁杂的程序与各种祖规要先完成,首先,最重要的便是祭祀,告祖宗。
寅时刚过,子漩便被喊了起来,季书泽在正月初三的时候就搬回了季家祖宅,在江府祭祖的同时,季府也须进行祭祖,而一直持续到申时的祭祖结束,季书泽才会来迎亲。
祭祖的程序冗长又繁琐,家中的祠堂拜过之后再去离祖坟最近的寺庙,而后傍晚时候的婚礼也会在寺庙中完成庙见仪式。
“正式仪式在申时以后,为何我现在又要换这身又夸张又笨重的鬼衣服。”子漩看着云裳替她将改过的领子前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恨恨的抱怨。
“漩儿,”云裳喊了声子漩的名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许久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云裳,我有些担心。”尽管入眼的满是喜庆的红色,然后这张扬的红色却掩盖不了心底的不安,“那位云洛公子可还在莆田?”
云裳神色微微一变,“你怎么会想到他,他不是很常来舞坊,我与他仅仅见过两次,大约已经离开了吧。”
子漩看着云裳,边回想道:“你没看到他那天提亲时,眼神真的很怕人,我总觉得他肯定还在筹谋着什么,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的。”
云裳拍了拍她的肩,“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定定心思吧,何况只是你自己在这儿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小姐,准备好了吗?该去祠堂了,老爷、夫人已经过去了。”门外香巧的声音适时响起,阻止了子漩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还有问的问题。
祭祀持续了大半日,待到临近申时的时候子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她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还有命撑到季书泽来迎亲,更令她泄气的是,午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可以吃饭,只有她这个可怜的新嫁娘,因为不能影响了完美的妆容而被剥夺了吃饭的权利。
因为迎亲队伍的到来,大厅内里开始变得闹哄哄,子漩却只是坐在自己房中想着早上与云裳并没有完结的对话,尽管被太多的事情困扰,可是敏感的子漩依旧感觉到云裳话中的犹豫与不确定。
只是被衣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子漩连大脑都有瞬间的缺氧,她只能提醒自己记得在婚礼结束以后找云裳问个清楚,否则这些疑惑会一直哽在她的心中,让她安不下心。
呆坐在床上的子漩感觉门外的声音忽然全部消失掉,还未等她回过神,然后嘈杂声又出现,可是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了这次的不同,像是......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或者不该发生的事。
门外的脚步声离她的“落梅阁”越来越近,然后便是熟悉的声音,“小姐,老爷......要你去......现在去前厅。”
子漩一把拽下头上压得她几乎要直不起脖子的凤冠,边走边问:“出什么事了,季书泽来了没?”
“表少爷是来啦,”香巧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回答的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有一些人跟着表少爷来,跟老爷说了什么,要见小姐......”
“好啦好啦,”子漩有些没好气的打断香巧口齿不清的陈述,“我自己去看吧,说来说去都听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大厅从外檐就站满了人,而厅内却是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彷佛所有的人都在瞬间被定格成了哑巴。
大厅内的人都不多,然后除了坐在厅中江仲逊身边一位看起来和蔼的中年人,便是上次云洛求亲时坐在他身侧的,其余的人都是皱紧着眉头,显然眼前这一幕已经跳脱出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