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瑭和铁柱两个说是去前面探路,可是说出来薛瑭自己都不相信。两个人虽然都移动灵便,但这茫茫北荒却都没来过。没有老王的带路,不把自己丢了就不错了哪里谈得上探路。
玩够了就往回走,只是快要会合时却碰上了情况。铁柱的眼睛很尖,竟然在飞奔中突然拉住了薛瑭,直着林地上一片暗红说:“七弟,你看看那是什么。”
什么?一滩血迹而已。
仔细看看,血迹竟然不止这一处。走走停停,路上竟然还有几滩,加起来倒是真不少。铁柱想上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血,甚至伸出手指想沾起来捻一捻,被薛瑭赶紧拦住了。谁知道这血液属于什么鬼东西,能毒死人的血薛瑭就知道不少,就算铁柱金刚不坏也不该随便碰。
追着血迹走了一会儿,好奇的薛瑭还没弄明白这血到底属于什么东西,就在半路上被二叔和说书老王堵住了。
“嘿,二叔!你看没看见这地上的……呜呜。”薛瑭高兴地打招呼,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叔捂住了嘴巴,手指还立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姿势。
果然随着二叔的目光方向望去,有些不得了的东西。一只大猫,很大的猫,弓着背站在那里也足到薛瑭那么高。不过也就只是只猫而已,白身子灰尾巴、连猫须都看得清楚。
那大猫看着有些警觉,铁柱不小心咳嗽了一声都被它听见了,转过身来威胁般叫了好几声。虽然“喵、喵”的声音没什么威慑力,二叔还是带着四人赶紧躲到了一个小土丘后面。
大猫这么警觉,或许是因为他旁边的那匹正流着血的马。马也不是凡物,一双长翅膀收在身侧不说,蹄子下还不时冒出火光,只是这马的左翅却受了不小的伤,嘴边也有血迹,到现在还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流血止不住,薛瑭也终于明白这一路走来见到的血迹是怎么来的了。
一看这大猫就是飞马的朋友,在一旁替飞马守护着不说,不时还低下头去在飞马的脖子下蹭一蹭,鼓励那显得十分疲倦的飞马坚持下去。飞马天生异禀,翅膀上的伤虽然骇人,但是看起来也已经在愈合了。大猫和飞马不是对望一眼,眼里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柔情。
“不行,我要去帮帮那马。”薛瑭说着就站起身来要走过去,被二叔和说书老王异口同声地拉住:
“别去!”
这话说完,薛瑭倒是停下了身子,二叔却把目光放在了老王身上,他似乎想看透这个老王为什么也会这么激动。在二叔眼里越来越可疑的老王依旧笑得那么憨厚,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给两人在说话的机会,形势变得很快。那只大猫嘶声大叫,整个身上的毛都快要炸了起来。不过不是对着薛瑭四人,而是对着另一个从密林中钻出、猎人打扮的中年壮汉。
“猎门的人!”二叔很紧张,紧张得握剑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怎么看出来的,装扮?”薛瑭看这人和平常猎户没什么两样,凭什么就说是猎门仙人。
“看那大猫的反映就知道了,那东西通灵,不是猎门的人它反映不会这么激烈。”二叔没说话,老王倒是先接过话去。
不过也不必讨论,那猎户装扮的男子很快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怀里掏出掏出巴掌大小的一张小网,往空中一抛就张大得看不到边际,似个穹庐般盖了下来,少说也罩住了方圆几里。
“跑吧,大猫,带着你朋友跑吧。我这网的范围正是我最喜欢的捕猎地,让我们一起享受这个过程。别怪我,怪这片北荒太残忍。”那猎门人煞有其事地和那只充满警惕的大猫说着话。
那大猫好似也听懂了,很没有底气地朝那猎门人“喵喵”叫了两声,便携着那受伤的飞马进了钻进了树林。
“那人脑子有病?”薛瑭不是骂人,只是太奇怪了,对着自己的猎物这么文绉绉地说话,薛瑭觉得正常人绝做不出来。
“你要习惯,以后接触这些仙门遇到这样的怪人肯定会很多,求长生的路上本来就是要选准自己的路然后笃定地走下去,像这样走得投入的人反倒大多修为高深、手段惊人。”二叔很认真地解释了下,他觉得薛瑭也该了解些这些事情了。
这边聊得开心,却气到了那边的猎门人。他五感敏锐,早就发现了这一旁躲着的四个人,不过是不愿搭理罢了。而刚刚薛瑭和二叔的每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到了他耳朵里,被一口一个“怪人”叫着的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他再说话时已经到了四人的眼前,铁柱反应意外地快,向前走几步用自己伟岸的身躯挡住薛瑭三人,努力瞪大着眼看向那猎门人:
“我是五藏仙门的人,我七弟也是五藏仙门的人!”
铁柱说话气势很足,一副很是自豪的样子,那猎门人却只是撇了撇嘴,毫不掩饰地随口说了句:“新成立的暴发户罢了。”
铁柱气得黑脸变红脸,握起拳头就想上去和那人过过招再理论,却被薛瑭和二叔死死拉住,也不是怕铁柱动手吃亏,只不过能避免的争斗还是躲避着点比较好,毕竟北荒这片地方是人家的大本营。
其实二叔心里对那猎门人说的话还有些赞同,因为这世间的仙门不仅要实力强横,更讲究传承源远流长。毕竟这些仙门成立的原因不是为了争斗,而是为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共寻长生路,仙门强盛只能风光一时,而传承底蕴则会让后来人在求长生的过程中少走许多弯路。
那猎门门人修为不浅,也看得出铁柱虽然孩童心性没什么阴谋诡计,不过一身实力却实在惊人,他也若正面对上也隐隐感觉背后发凉,再加上五藏仙门这两年凶名正起,所以也不想随便招惹。
“没空与你们计较,放你们一次,速速离去。”那猎门人话说得挺霸气,却自己一闪身先跑了,让薛瑭想好的给飞马求情的话没处说,也让铁柱满胸怒气无处发泄,抬脚跺地震得周围树上直往下掉松果。
“咱们就这么走了?”问话的是薛瑭。
“走吧。”“不走等什么。”老王和二叔的看法倒很一致。
有些不甘心,也有些不忍心,薛瑭抬头望向铁柱:“走?”
“走什么走,去找他理论理论,我们可不是暴发户!”铁柱的眼睛瞪得像牛眼。薛瑭嘿嘿一笑,身影模糊间就不见了踪影。
风邪善行数变,映射后带给薛瑭的移形换步也是这样的特点,森林里的复杂地形丝毫阻拦不住薛瑭鬼魅般一隐一显间的前进。一骑绝尘,即使是铁柱驾着风沙也没能追上。薛瑭这么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一只只会“喵喵”叫的大猫带着匹翅膀受伤的飞马,能在那明显很老练的猎门门人手下坚持多久?
果然,再见面时那大猫也已经伤痕累累,趴在了飞马的边上。飞马努力地爬起来,伸出没受伤的一边翅膀盖在了大猫身上,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朝那猎门门人打着鼻响。
两个灵兽满身伤口、鲜血淋漓的样子实在很有冲击力,看得薛瑭猛地一股血涌进了脑袋里。
“嘿,你,就是你,小心点,别走了手。”薛瑭直接闪到了那猎门人身边不到半米的近处,手轻轻把那已经拉满了的弓向下推了推。
那猎门弟子也没想到薛瑭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惊得手一抖,箭支“嗖”地一声射了出去,直插在那只大猫头前面的地上,连猫须都差点擦断了一根。
“你!”
“本来我只想治那匹马,不过现在看来两个都是我的病人了。不好意思,你去找别的猎物吧。”
不必多说,那猎门弟子也知道薛瑭是来找茬的了。一拍袖口,里面黝黑的一柄短匕首就长了眼睛般绕着弯朝薛瑭飞去。速度极快,薛瑭靠着移形换步都差点被割破了衣服。
接下来的几分钟算是这猎门弟子不短的狩猎生涯里少有的艰难时刻,虽然薛瑭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威胁,但他同样也碰不到薛瑭的边。箭矢、飞匕、拳脚、甚至是他珍藏已久的可以将人定住的猎符,都没能制住薛瑭。虽然中了那无形无相的猎符倒地手脚不能活动,但是薛瑭依旧笑着脸在周围各处一隐一现间变换着位置,直到那猎符过了效应时间、直到那老练的猎门弟子也满头大汗。
愤恨地看着薛瑭,那猎门人手里的弓被攥得都快断了弓背。深吸口气,仰头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猎门人嘿嘿笑了起来,仿佛大仇得报般看着薛瑭。
薛瑭也很开心,礼貌地笑笑回应,然后坦然地坐下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我投降。”
“什么?”转变来得太突然,那猎门人哪怕再老练也都愣了一刻。等他再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被一双极为壮硕的手臂死死从背后地箍住了。反应倒也快,匕首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直插身后那人的肋下,可却只听到了一个金石交错般的清脆声音。
“总算让我抓到你了,居然敢说大哥辛辛苦苦创建的五藏仙门是暴发户,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