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担忧许久,章斧山长叹一声,说道:“这石壁中所述文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咱们也不能全信。如今之计,便是要早些找到苍鹰兄弟,与那附身于他的妖魔打打交道,摸清此地底细,早些找到宝藏,由此脱身。”
九和郡主吓得尖叫起来,连连摆手,喊道:“你们也见到苍鹰哥哥此时的身手啦,那说不定便是乃蛮故事中那位飞蝇的鬼魂所为,咱们如何与这等妖魔交手?”
周瀚海朝她温柔一笑,劝慰道:“那些记载不过是乃蛮族人编出来的神话,咱们不可尽信,更不可自乱阵脚。那人武功虽高,但未必胜得过我,更别说有章叔叔坐镇。”
李麟洪忽然喊叫起来,他慌忙道:“苍鹰兄弟先前说过:他曾在被围困之时,以自己心爱女子的尸体为食,这故事。。莫非他讲得乃是这飞蝇的故事?”
章斧山沉吟道:“说不定苍鹰兄弟与这飞蝇的经历颇有巧合之处,是以这鬼魂便选中了他。”
九和郡主也惊声说道:“那。。那些死在荒漠中的蒙古士兵,定然也是那鬼魂附体,借苍鹰哥哥的手杀的人,否则凡人怎会有这等身手?说不定。说不定苍鹰哥哥已经死了,那飞蝇借尸还魂,引着咱们一路至此。”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深以为然,同时亦大感颤栗。章斧山暗中琢磨:莫非我这身上的毒,乃是鬼魂帮我化解的?如此说来,我倒欠了这鬼魂的恩情。
他不想在此耽搁,举起火把,继续往宝库深处走去。余人虽然不安,但想到章斧山与周瀚海的身手,心下稍安,鼓足勇气,随他继续前行。
这宝库过道极长,周围幽暗无光,隐隐有风声呜咽,更增阴郁戾气。李书秀皱眉道:“地图中对这宝库记载不详,我还道并不难走呢,岂知也这般繁复,简直如同迷宫一般。”
周瀚海笑道:“好在这迷宫实在简单,并无分岔道路,只是一路引着咱们向前。”
走了一盏茶时间,众人来到一处满是立柱的大厅,大厅长约百丈,宽约十丈,立柱粗厚,四散在大厅各处,不知有何深意。众人沿着大厅笔直向前,等走过大厅,又到了一座满是屏风的过道,那屏风不知是何质地,表面雪白,轻·薄透影,将过道分隔成两半,但屏风之间留有缝隙,众人可以轻易绕过。
李书秀微感奇怪,不知这乃蛮王为何如此布置宝库,这般摆放立柱屏风,非但不显美观,反而颇为繁冗。
又走了许久,李麟洪朝四周张望,不禁目瞪口呆,嚷道:“怎么少了人了?”
章斧山猛然回身,点了点人数,惊呼道:“教主与那蒙古郡主上哪儿去了?”
拉普与李书秀闻言大惊,四下寻找,全无两人踪影,章斧山尊周瀚海为教主,对他功夫极为推崇,此刻他悄然失踪,一时感到背脊发凉,手足发颤,竟有些惊慌失措。
但他身经百战,屡遭大劫,自有应对之法。深深呼吸几口,顷刻间恢复沉着,想道:教主武功极高,即便是数位高手同时对他下手,也绝不会这般无声无息的落败。莫非是此地有什么歹毒机关么?可他精通玄天伏魔功,进趋若电,感觉敏锐,如何会就此失手?
正在苦思间,李书秀忽然生出灵感,往前跑了几步,仔细一瞧,喊道:“这地道与那山谷的布置相似,乃是用障眼法来迷惑闯入者的。”
章斧山醒悟过来,仔细打量周遭,果然发现这地道中阴阳颠倒,光影反置,令人难以捉摸,屏风左侧朝前望去,与屏风右侧所见截然不同。
在屏风左侧看去,右侧乃是死路,左侧可以通行。而从右边张望,却唯有右边一条通路。看来这屏风掩人耳目,加上周遭风声大作,令众人心中慌张,一时不查,只怕走岔了路。
章斧山冷汗涔涔而下,暗忖:咱们只道这宝库中再无岔路,是以径直向前,自从进入这走道已经有半炷香时间,当中只怕有许多这般岔口,郡主与教主两人越走越远,却不知到了何处。
他朝众人望了望,说道:“我回头去寻找他们,你们待在此处,千万不要乱走。”
李书秀说道:“我们与你同去,事到如今,咱们万万不能再分开了。”
章斧山沉住气,默默点了点头,朝身后瞧了一眼,领着众人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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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和郡主孤身一人在漆黑的通道中摸索前行。她害怕至极,只觉得腿脚酸软,心脏跳得快要炸裂。
她不知那些人是何时消失的。
那些人自然都是些叛党、匪类、江湖浪人,亦是她蒙古皇廷的敌人,但与他们待在一块儿时,她多少还有些依靠,不用如此刻这般孤零零、怯生生的在黑暗中独行。
她贵为郡主,自来养尊处优,身旁高手环伺,所到之处,众人皆对她低声下气的。而她对手下颐指气使,可谓随心所欲,好不威风。但此刻,在这迷魂阵般的宝库中,她孤苦伶仃,荣华散尽,权势不在,她仿佛被捆绑的羔羊,扔在虎穴之前,等待猛虎出洞进食。
她不停安慰自己道:“莫怕,莫怕,古尔真,莫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成吉思汗的子嗣,怎么会害怕死亡呢?”
但这劝慰毫无用处,她非但怕死,而且怕的要命。
她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死去。
是被陷阱刺死呢,还是被人杀死?是被慢慢毒死呢?还是被野兽咬死?若是有人心生歹念,想要侮辱于她,那她岂不是生不如死?
她这般想着,来到一座石室之内,借着幽暗磷火,她瞧见这石室中满是石棺。
她吓了一跳,扭头就跑,谁知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有人用力踢断了石板,随后发出残忍的吼叫。
她呀的一声惨叫起来,竭力从石室前逃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慌忙回望,只见几个皮肤惨白的怪物正追着她跑,那些怪物长着人的身体,就像是埋了多年的死人般难看可怖。它们发出怪吼,神态狰狞无比,摇摇晃晃,但奔行奇速,顷刻间追了上过来。
她吓得心胆俱裂,脚下拌蒜,摔倒在地。死人们见状哇哇大笑,张开大嘴,猛扑上来。
正在绝望间,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那些死人脑袋碎裂,仿佛被兵刃砸中一般。
九和郡主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正是周瀚海,他双**错,潇洒转身,双掌如风般舞动,逍遥怡然,如鱼得水。他挥掌在死人身上轻拂,所及之处,死人身体皆仿佛被钝物猛砸般裂开。没多大功夫,那些死人纷纷被他打倒在地。
她惊魂稍定,抬头望着周瀚海。周瀚海脸上带着亲切笑容,双目温柔,紧盯着她的双眼。
他说道:“郡主,你没事吧。”
她微微点头,正想道谢,忽然那些死人又支撑着爬了起来,伸出长长的爪子,向周瀚海手臂抓去。周瀚海刹那间反应过来,长啸一声,双足一弯,盘旋跃起,膝盖在死人脖颈处一夹一转,登时将它脑袋拧断。随后他身影晃动,使出刚猛招式,双臂成圈,接连擒拿,只听喀喀几声,他将死人手足全数折断。
那些死人在地上缓缓抽搐几下,终于再也不动了。
周瀚海长叹一声,露出傲然之色,将郡主拉了起来,郡主身子发颤,既感到害怕,又觉得感激万分,她抬起脑袋,泪水盈盈,拉住他的手,颤声道:“周大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周瀚海趁势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笑道:“我是你的侍卫,自然要护着你啦。你看他们都不管你,我不仍然紧紧跟在你身后吗?”
周瀚海早前扮作她侍卫,混在蒙古士兵之中,想要寻找乃蛮王豫城下落,一边小心隐藏身份,一边又对她朝思暮想,此时将她搂住,当真意乱情迷,仿佛堕入梦中一般。
九和郡主笑了起来,脸上泪光晶莹,如同玫瑰初露。她虽然年幼,但原本极为美貌,眼下又如此楚楚可怜,当真连泥人都能生出欲念,周瀚海心中一动,捧住她的小脸,朝她唇上缓缓吻去。
九和郡主大吃一惊,双手一推,猛然脱离周瀚海的怀抱,脚底不稳,一跤摔倒。也是周瀚海动作轻柔,不敢用力,否则她就算力气大上十倍,也脱不出他的掌握。
周瀚海万万没料到她居然拒绝,心头不悦,伸手想要将她拉起来,九和郡主慌忙后退,说道:“周大侠,你的恩情,我自然铭记心头。但我今年才十五岁,我。我年纪太小,万万配不上你。”
周瀚海心下一阵紊乱,火气上涌,冷笑一声,朝前一冲,顷刻间将她抱在怀里,她挥掌想要抵抗,但周瀚海凌空一指,点中她身上穴道,令她无法动弹。九和郡主大声尖叫,周瀚海在她喉咙处一碰,她登时发不出声音来。
周瀚海露出恼怒神情,挥手打了她一个耳光,九和郡主只觉得眼前金光乱冒,差点儿昏厥过去。她听见周瀚海咬牙说道:“蒙古妖女,我周瀚海何等尊贵身份,怎么会被你所诱?你这般污蔑我清誉,我又怎能饶你?”
九和郡主慌忙摇头,但周瀚海脸上露出狞笑,他低声道:“我原本对你并无恶意,但我生平最恨旁人诬陷于我。既然你这般想,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蒙古鞑子残害我中原百姓,做出无数恶行,今天我便要替天行道,洗刷这奇耻大辱!”
他随手一扯,将她身上长袍扯掉,正想继续折辱,突然感到一股掌力凌空袭来,他一时慌张,伸掌抵挡,被那掌力一震,九和郡主居然脱手坠落。
他意欲将她抢回,但眼前剑影闪动,耳畔听见李书秀怒道:“放开她!”
周瀚海心头大震,无奈退后几步,任由李书秀将九和郡主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