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迎面而来的,必定有苦痛,入了深宫,从此身不由已。
一切的一切,便从今日在储秀宫宫殿前,就已经接一招了。
当时的那一幕,在她心里,仍旧是心惊。
那名宫女,端着一盘子茶水,从她身边走过。
她斜着眼瞅了一眼宫女,便瞧见宫女脸上的阴笑,当即,她暗道,不好!
来不及思考宫女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右手便举了起来,刚好撞翻宫女手中的拖盘。
接下来,她看到了皇后激动的差点儿站起来,一切,便了如指掌。
皇后啊皇后,我还没入宫呢,你就如此这般排挤我,他日啊,你要以何种姿态面对我?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魏府的颜面,否则今日选秀落选又如何?终究不过是皇恩浩荡,她又如何能改变这入宫的命运。
乾清宫。
魏清泰上前行君臣之礼。“臣魏清泰给皇上请安!”
乾隆帝用右手招了招,“爱卿免礼!”
魏清泰七平八稳的行了礼,起了身。立于乾隆帝的案桌前。
乾隆未让魏清泰入座,而是先说道,“‘挑蒙古兵约一万五千名援应北路军营,并于额尔德尼昭沿途置驼马备用。’这个缘由讲讲!”
魏清泰说道,“北路军中兵力尚缺,一万五蒙古兵算是可以支援到军营,而自1586年外喀尔喀土谢图汗阿巴岱汗建额尔德尼昭至今,喇嘛教已经流行了数载年,沿途置驼马是为了军情速报,也为了绵延喇嘛教。”
乾隆帝哈哈大笑,“你连一万五的士兵都给朕想好了,还是蒙古兵,朕怎么批你好呢?”
魏清泰再度行君臣礼,“微臣惶恐!前参领军苏召南要求调兵三万,微臣以为三万对于京师来说有点多,是以提议一万五。”
他不敢看乾隆帝的表情,只能把视线放在案桌的桌脚上。
“赐座!”乾隆帝这会儿才赐座于魏清泰,不是没有缘由的。
魏清泰不敢有违圣命,便坐了下来。
“为什么非要蒙古兵不可呢?”乾隆帝虽心中有量,可还是故此一问。
魏清泰应道,“北边一带,当属蒙古人最多,调蒙古兵一则熟悉环境,二则调动极易。”
乾隆帝问到这儿,再想装白痴,也是不能了。
只是这魏清泰居然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整个大清皇朝,也没有出第二个这样的人。甚至比纪晓岚还要精明。
“好,好!朕也以为正确,那么朕就以此折做为圣旨,今日便拨蒙古兵一万五至北路军营,并于额尔德尼昭沿途置驼马备用。”乾隆帝拿出圣旨,书于纸上。
魏清泰回道,“皇上圣明!”
乾隆帝摇摇头,“爱卿也精明!”
魏清泰再次行君臣之礼,“微臣不敢,若不是皇上英明,微臣说什么也不管用。”
这会儿,乾隆帝再无一语,只移动尊驾来到魏清泰身边,亲自用手搀扶魏清泰,“你是朕的老丈人了,不在朝上不必行此大礼。”
魏清泰虽为文臣,可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也矫健万分,万万是不必搀扶的。可他心里也亮堂的很,圣上一直待他不近不远的,这一次会如此礼遇自己,想必和莲黛今日选秀上的表现有关。而莲黛未进宫便已受封,而且位至贵人。莫非是她在后宫的日子,永远告别了宁静。
从乾清宫里退将出来,魏清泰掏出乾隆帝塞给自己的一个锦囊,说是给莲黛的。皇帝今日真是古怪,竟然会将一个锦囊交给自己,而不是等莲黛进宫以后再亲自交给她。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葫芦呢?
虽然好奇,可他却不敢私自打开锦囊,揣着锦囊回了魏府。
屏退左右两边人,掏出锦囊,魏夫人见了,讶异的神情露于表色,“老爷,这是什么?你身上怎么会有一个红色的锦囊?”
即使看到夫君口袋中有女人之物,可她依旧不动声色,并未有异样的情绪。
莲黛远远也见了锦囊,“这不是西贡来的罗锦吗?只有宫中才会有,阿玛,您是怎么得来的呀?”
魏清泰摸了摸下巴处的胡须,看了看夫人和女儿,才慢慢说起,“今夜皇上曾召我入宫,聊了一些公事之后,便吩咐我交这锦囊交给莲黛。”
魏夫人恍然大悟,琢磨道:“想必是皇上有话要对我们莲黛讲,莲黛,你拆开看看吧!”
莲黛看着黄色的锦囊,这是一样正黄色的锦布,在后宫中只有皇后和太后才配拥有,那么太后是不会绣这么女子气重的东西给皇上了,那么这黄锦便是出自皇后之手了。
只是这给锦囊的人,并非皇后,而是皇上。难道说这个锦囊是皇后绣给皇上之物吗?
接过阿玛手里的锦囊,看见锦囊上所绣图案,是一条蜿延盘旋的傲龙。龙的眼睛是用红线勾织的,颇有画龙点精的功效。针线路法娴熟,十分得心应手的样子。
魏清泰说道,“打开来看看吧!”
莲黛打开红锦囊,发现里面有一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
她在看见这几个字以后,立刻把纸条揉成团,就近的油灯燃尽成灰。
魏夫人问道,“都烧了,是否可以解释一下呢?”
魏清泰也看着莲黛,“讲讲吧!你娘担心你,纸条里写着什么?”
莲黛笑容可爱,干净明丽,扬着手在空中摆动,歪着脑袋装成思考的样子,“嗯,我要怎么和你说呢?我想想。”
魏夫人打哈哈,“好,既然你说出来这么为难,那么我们就不问你了,这个就当成是你的秘密吧!”
莲黛立刻跳起来,搂着魏夫人的腰说道,“我就知道额娘最疼莲黛了。”
那撒娇的模样,看得魏夫人都心疼了,“好孩子,谨慎点是应该的。谁也不能保证隔墙无耳啊是不是?额娘理解你!”魏夫人的手爬上莲黛的额头,轻轻的拨弄了几下她的秀发,十分爱怜的说着。
轻轻拥着额娘,莲黛的泪水倾堤般的往下流,诸多的不舍与难受,都泣在了这泪水中。
魏清泰发现莲黛落泪,说道,“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魏夫人赶紧推开莲黛,看着她。
莲黛取出手帕擦净眼泪,“孩儿没事,孩儿就是想念兄长。不知道他在边关好不好。”
这一说,倒是说中了魏清泰和夫人的心事,一个不听父母之命的孩子,怎么能不叫人省心啊。魏夫人的眼眶也迅速的红起来,“你哥哥太倔强了,参军是大事,也不跟我们好好商量,报了皇上就去。真是……
莲黛这会儿想的事挺多,有兄长,也有父母,还有宫里的那位主子,甚至还有皇后等人。难免愁怅。
魏清泰则是劝慰夫人和孩子,“咱们的孩子,那是一定会平安的,有我们魏家的祖祖宗宗保佑呢!不会有事的,别哭了,哭的我心烦。”
魏清泰及时止住了魏夫人的哭泣,魏夫人看着窗外的雨,“前几天都是天晴的,偏偏就咱们莲黛被选入宫了,又下起雨来。”
魏清泰也看了看外面的雨,“夫人就爱多想,那同时选进宫的也不止我们莲黛一个人呀!怎么又关莲黛什么事了?”
莲黛握着额娘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额娘放心,孩儿一定会想办法保全魏家和自己,在后宫中得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能保身立命。只要我在宫中没事,阿玛在朝中没事,哥哥在边关没事,咱们魏家,就万全了。”
她是个懂父母心的孩子,一番话把父母要说的话全都说了,二老不知道有多少忧虑是她不知道的。魏清泰也为有这样的女儿而感到欣慰。
魏夫人对莲黛说道,“额娘这里有本书,你且带着,有忧虑的时候翻翻。”魏夫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大约只有巴掌那么大小,递给莲黛。
莲黛接过册子一看,“孙子兵法?额娘,这是打仗用的,您糊涂了吗?”
魏夫人破涕为笑,“额娘怎么会糊涂,额娘连四十岁都不到,你少诅咒你额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