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先生朝圣使示意了一下,圣使朝祭台中央一站,手举起象征权利的紫金杖,大声念道,“大道寓兮,鬼门之殇,斩仙诸神,彼德之魍,今门人金正宇擅揭鬼门禁令,生死无论,诸先大德叨扰。”
圣使祭起手中的紫金杖,顿时,紫金杖发出刺眼的光芒,整个神柱广场开始摇晃,一个个鬼蜂们仿佛若惊弓之鸟,露出恐怖至极的神色。紫金杖浮在神柱上空,从紫金杖中映射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影像。
突然,骷髅头睁开大嘴,吐出一阵黑烟。这种场面有的鬼蜂一辈子都没见过,恐慌还在不断传染,詹先生朝人群中看了看,鬼蜂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害怕骷髅头,但他们更害怕詹先生。
圣使上前作揖,“卢楼使者,且息怒。”
骷髅头咆哮道,“尔等蝼蚁,何事叨扰本使的美梦?不说清楚就把你们统统吃掉。”骷髅头打了个哈欠。
圣使指着金正宇说道,“门人金正宇,欲走鬼门关,请使者渡他一程。”
骷髅头看了看金正宇,“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味道应该不错。”接着,张开了黑色的大嘴。
詹先生上前一步,说道,“鬼门路长,请使者多多照拂。”
在鬼门中,鬼蜂、鬼卒地位虽然低,但是他们的生死只能由鬼门决定,詹天行虽然一贯严厉,但是他坚持捍卫鬼狱森林法则,就是鬼蜂除了老死、病死,就只能是要么死在战场,要么死在鬼狱试炼场。虽然鬼蜂们平日的进阶训练和战斗是残酷,非人性的,但是鬼蜂都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因为他们和詹天行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信仰。
骷髅头看了看詹先生说道,“你这老小儿大逆不道,今又指使这小小儿来扰鬼门清净。”
詹先生向卢楼使者作了一个揖,说道,“既然揭了禁令,就请使者成全,让他去走一遭。生死祸福,皆由天定。”对于鬼门关,詹先生闭了闭眼睛,那段经历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知道金正宇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卢楼使者大怒道,“既然要自寻死路,那就成全你。”卢楼使者张开大嘴,吐出一道黑烟。
金正宇顿时被骷髅头吸进嘴里,消失在黑烟中。
黑烟呛鼻的气味,刺激得金正宇睁不开眼睛来,身子慢慢地下降,越来越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受到了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略带腥味。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卢楼使者已没有了踪影,只有自己一人躺在湖边。他看了看眼前的景物,说是“湖”也不为过,金正宇从小在鬼狱森林长大,主要对于江河湖海这些没啥感触,但是说是湖呢,又隐隐约约觉得眼前的“湖”怪异得很。黑沉沉的天空压得很低,在湖的那边依稀见到数座形状怪异的山峰。金正宇也算是见个大世面的了,可是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还是瞬间传遍了全身。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黑压压湖上传来,显得那么苍老和凄厉。
金正宇环顾四周,周围很暗,可视范围很低。
“小子,还矗在那里做什么?”
顺着声音寻去,发现湖上不远处有一艘小船,小船上面做坐一个老妪。她穿着蓑衣,斜靠在船上,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之中。
“嗨!”金正宇朝小船一个劲的打招呼。
天越来越低了,压得人踹不过气来。天越来越黑了,交织着电闪雷鸣,小船慢慢划向岸边。
金正宇上前作揖道,“门人金正宇,欲走鬼门关,还请尊者捎上一程。”
老妪瞥了瞥金正宇一眼,“想渡我忏湖,必须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金正宇点了点头。
“你是谁?你来自何处?为何要来这鬼门关?”
这个问题还需要想吗?金正宇坚定回答道,“我叫金正宇,鬼门卒者,为活着而战。”
“呵呵,鬼门卒者,不好好修炼,提升武艺,报效组织,又来擅闯这鬼地又是为何?”
“是为了......”是为了什么呢?其实,他能在鬼狱森林里苟延残喘已经很不错,但是命运却偏偏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遇上丽芙。丽芙要是个普通的鬼蜂也就罢了,可她却是鬼狱之主詹先生唯一的千金。要是只是遇上也就罢了,可这丽芙偏偏钟情于她,如此深情,他又如何能辜负呢?为了不像其他鬼蜂一样,一生默默无闻地死去;为了能在芳华之年,与她比肩而站;为了不忍她容颜老去,还要苦苦等待,所以他只有不断努力,改变自己。可是在这等级森严的鬼狱世界里,要想从鬼蜂成长为鬼卒、判官、营管、御主,是谈何容易的事,大多数鬼蜂终其一生都只能做个鬼蜂,稍微有些天赋的也能做到判官。他金正宇从小到大十来年,也不还是个鬼卒么?
他不禁摇了摇头。
“呵呵,小子,没想好,你还是回去吧,这寒门鬼关,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着老妪开始摇船准备离开。
金正宇眼见尊者要走了,连忙呼喊,“尊者,且留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妪不耐烦地看了看金正宇一眼。
“我知道,我既是鬼门中人,就注定了生死祸福与我无干;我虽为蝼蚁,但是也是男儿,我也想为自己,为我们争取一条活路。请尊者成全,我......”
“屁话太多,笞烈风暴马上要来了,要走就赶紧上来。”
金正宇迅速地上了船,连忙向老妪道谢。
老妪面色沉重,“我送你去死,有何谢可道?小子,这湖,风疾水寒的,坐好,别掉湖里。”老妪边划船边说,“这湖里的那位,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电闪雷鸣,仿佛就在耳边,虽然这阵仗,也没执行任务那么惨烈,但是已经足以惊心动魄了。
老妪扭头看了看金正宇一眼,“小子,可有害怕了?”
“还好。”金正宇勉强地笑了一笑。
“小子,你怕死吗?”
“我身为鬼卒,本就是索人性命如草芥,何况我自身的性命,何惧之有?”
“那你不怕,为何要惊慌呢?”
金正宇还被老妪这一问给问住了,害怕是人之本能,鬼蜂们体质虽然都异于常人,但毕竟再高的修为都避不开人性的本能。但是每个人都不愿向世人表现畏惧的一面,而都是通过各种方法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尊者,你说得对,为什么我要惊慌,我想就这是我要来这里寻找的答案。寻找鬼门杀手存在的意义,不止是为了杀人而杀人,而是为了我们所有鬼蜂共同的信仰。”
“呵呵,呵呵。”老妪大笑道,“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孩子,像你一样傻,一生都在追求,可是都不知道追求什么,到最后迷失在自己的欲望里。”
“尊者的点拨,正宇牢记在心。”
不知不觉地,小船已划到湖中心了,湖中的风浪越来越大了,似乎要掀翻小船的节奏。
“真希望这该死的风暴早点过去。”老妪在船尾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