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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怎么才来

金煌,城门外。

“大哥,我问一下啊,城门外为什么查的这么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还不知道啊,最近金煌城内不太平,好像是要抓什么人,还有太后她老人家从苍山祈福要回来了,御林军怕会出什么乱子,所以这几日排查的紧呢。”

“原来如此。多谢大哥告知。”

“客气,客气。”

傍晚的时候,蓝羽身上没有银子住店,就随便找了一个亭子,能遮风挡雨就行。亭子里还有许多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正在用火烤着食物,谈笑声不断。亭子还算够大,蓝羽抱着雪灵走到一根柱子旁坐下。早晨穿的那件白袍早就被扔了,现在蓝羽外面裹得是一块脏兮兮的破布,脸上用黑炭简单画了几下,又在上面涂抹了几层脏土,除了没拿着一只破碗之外和这里的乞丐别无二致。雪灵全身上下也被蓝羽强迫着用黑炭染成了黑色,在蓝羽的怀里脑袋上的两只角被肮脏的黑布遮住,与大街上的流浪猫也无异。亭子里有十几个乞丐,一边用火烤着白日乞讨来的食物,一边热火朝天地聊着白天所见的一些事,有有趣的,也有心酸的。雪灵小脑袋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蓝羽,蓝羽也有些饿了,两顿没吃了,但是现在身无分文,把它的小脑袋摁回去就没再理它。

破烂的寺庙,无人的巷道,只要是充满灰尘脏乱冷清的地方总会有乞丐聚集。在这个破败的亭子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同是乞丐模样的蓝羽,蓝羽也懒得去注意别人。就静静地缩在柱子边,想是想的出身。

“石头你看那人,哪有讨个饭不带一只破碗的。”

蓝羽并没有在听,声音传到耳朵里也不知道是说谁的。

“原来是个傻小子,哈哈哈。”

在火堆旁烤火的那些乞丐听见也回头瞧了瞧蓝羽,看她一脸呆呆的样子,也随声附和嘲笑起来。

蓝羽回过神来,知道是在嘲笑自己,一道厉光射过去,想要发火。这时一块干巴巴的东西落在蓝羽的怀里,是一块烤的焦黄发黑的馒头。蓝羽抬头看去原是一个微胖蓬头垢面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不怎么破烂,看着很慈眉善目的样子。

“吃吧,刚烤好的。”男子离开他的同伴,挨着蓝羽身边坐下温和地说道。

不想变换嗓音,蓝羽对着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小排象牙色贝齿。那块馒头不知是男子从那个酒肆讨来的,上面除了布满的汤菜还有脏泥的污渍,蓝羽分了一半给雪灵,虽然很脏,但是蓝羽一口一口的吃着觉得是自己在这金煌城中吃的最好吃的东西。

自从下山来到金煌,无论是在繁盛的街道上还是前几天在的摄政王府里,蓝羽都接触到了好多人,亲眼所见了很多事。人,有看顺眼的也有看不顺眼的。事,有喜欢的,也有讨厌的。没有像齐云山上那么纯粹,但是还好,毕竟刚来到这花花世界的她对一切都是感到新奇的。一切只是想当然自己亲眼看见的,她的世界一直以来都是只有黑白,所以至于人心险恶她终究还经历的不多。

萍水相逢的人扔给正在饿肚子的她一个脏馒头她会觉得非常感激,非常的开心。

淅淅沥沥的秋雨愈大愈大,蓝羽背靠在柱子上,头脑昏昏沉沉的像是受了风寒,沉沉地昏了过去,闭眼之前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稀还看见了正对着自己中年男子那张模糊不清的脸离自己愈来愈近。

醒来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了,整个破亭子里就只剩下蓝羽一个人,雪灵还趴在蓝羽的怀里呼呼大睡,蓝羽抬起手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脑子涨的有些奇怪。咦?手腕上的银杏叶手链呢!

一连两天蓝羽都到金煌城内各个当铺问手链和那个乞丐的下落,不过那些人看她模样丑陋全身脏兮兮的,二话不说就把她当成乞丐给轰出去了。

可是金煌城就这么大,碰巧的事情时有发生。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一人从醉仙居里面飞出来。绸缎衣服,满面油光,一副小商的模样。不过此时摔趴在地上,纶巾绑住的头发满头披散,狼狈不堪。周围摆摊逛街的人一一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嘛。

此时此刻蓝羽看着趴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有些心寒。素不相识,他给自己一块馒头垫肚子,本以为他是好人呢,没想到他竟然在为了给自己下蒙汗药偷走了林辰哥哥亲自制作送给自己的碧玉手链。

男子身边还有两个人,蓝羽记得这两个人也是当日的乞丐,他的同伴。

“我再说一遍,把手链还给我。”蓝羽怒喝道。一时气极,竟忘了变换声音。

“奶奶的,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赶快给我上,打死这个混小子,不,她竟然是个野丫头!”

旁边的两个人显然是被刚才蓝羽的气势给惊住了,哪有这样挑事的,二话不说先上来踹一脚,随后便喝问东西在哪,他们自然知道他所要的是什么东西。

反应过来之后,挥着拳头迈着大步就向蓝羽砸过去。

对付两三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就是五大三粗对于蓝羽来说也是绰绰有余。三两下就把两人放倒在地,那男子眼看抵不过,就想从人群中爬出去逃跑。可蓝羽哪能让他就这么溜了,踹过一脚之后,又是一脚踩在他身上。

“大爷,不姑娘,你饶命啊!小的不知是哪儿开罪了你,但是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我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商人,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等着养活呢,这,这还有一些钱,您拿去,就放过我吧!我实在是没钱了啊!”

“是啊是啊,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小商,身上没多少银子,您换个人打劫行不行。”那两个人也趴在地上告饶道。

“你别信口雌黄,明明就是你那天晚上给我下蒙汗药使我昏倒借机把我的手链给偷走了,还敢颠倒是非!”说着蓝羽又是一脚踢在男子的肚子上。

“救命啊,救命啊!”男子杀猪般的声音响彻在整条街道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小的真的就不认识姑娘你啊,什么手链,小的从来没见过!你放过我吧,各位好心人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实在是蓝羽现在不管是从外貌上还是行为上都不像是什么好人,那个此时狼嚎的男子太可怜了,那些围观的人各个义愤填膺。蓝羽顾不得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她只想拿回手链。

“拿出来!”蓝羽一脚踩在那人的脸上,左右磨动,威胁道“信不信,我马上会让你这张猪脸给废了。嗯?”

那人恐惧的脸上在蓝羽的脚下一点点狰狞地开始歪曲、变形。围观的人开始发扬自己疾恶如仇的美好品德,一个个指着蓝羽破口大骂强盗,菜叶鸡蛋满天飞砸在蓝羽的身上。不知是谁报的官,官兵冲破人群,拿着刀剑围向蓝羽。

“她就是前几日放走那些贱民的蓝衣少女!”一个官兵大声道。

蓝羽看着那个官兵一脸惊惧,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她一定是大夏王室的余孽,贱民,竟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我容天国的国民!”

“杀了她,杀了她!这些贱民没一个好东西,祸害我们容天国百姓。”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蓝羽头脑一时发懵,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睛里装满了仇恨,都大喊着要杀了自己。蓝羽现在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儿!

蓝羽是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的,而且看样子这些人不是要擒她,而是要杀了她。

蓝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包围圈,怀里的雪灵跃出来帮助蓝羽撕咬那些砍杀自己的官兵。

此时,醉仙居二楼。

“郡主这份人情本王就收下来,只是本王的人要怎么个死法得由本王自己来定。”男子的语气淡漠一如既往,看向下方道。

“那是自然。”上官毓婉看着宇文炎道。“你一直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对不对?她伪装的很好,那天我竟然没看出来。”女子转眼看向下方语气有些自嘲。

“她真的是前朝余孽吗?”

“不是。”

蓝羽的武功在齐云山上众多弟子当中算是最差的,对付七八个人已经有些吃力了,面对这么多的官兵她真的开始吃不消了。在打斗时身上被剑划破了好多大大小小的伤口,雪灵身上也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蓝羽将它护在脚旁。蓝羽在打斗中一向以灵敏自保,但是现在体力不支,一群群官兵举着剑开始围向自己。自己在中央像是待宰的羔羊,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更贴切些。那些围观的百姓一个个拍手称快,并且开始向蓝羽身上砸各种东西,菜叶子,鸡蛋,石块,蓝羽看着他们一张张近乎疯狂的脸,只是眼睁睁地竟忘了回避。

她当初放走那些所谓的贱民有什么错,就因为他们是大夏王室的后裔,他们就该被侮辱该被摧残吗?他们和这里的每一个百姓都一样,犯错的妖后,他们又什么错。

自己又有什么错?!她不知道,她理解不了,就是觉得自己也很无辜,怔怔然地看着这些向身上投东西并大骂得欢的一副副嘴脸。

直到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一对男女,自己才醒过神来。宇文炎,上官毓婉。原来如此。

围着的一群官兵应命退下,蓝羽此时满身血污,要多狼狈又多狼狈。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看着不远处的人开始发红,蓝羽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羞辱的这么不堪,宇文炎那张邪魅的脸似笑非笑对蓝羽来说显得格外刺眼可惜,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人充满了愤恨。身上已经没有了气力,明明是想向前身子却往后踉跄险些摔倒。

蓝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臭鸡蛋,烂菜叶,馊点心,要多脏又多脏。再看看周围的人向自己投来的鄙夷的目光,还有鼎沸的谩骂,蓝羽现在是真的希望自己在做梦,是个噩梦,梦一醒自己还是在齐云山上自己的云舒阁内。

蓝羽神思有些恍惚,周围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小,身子也开始有些不稳。

“小羽。”

蓝羽涣散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周围开始变得好安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还有谁会这么叫她,蓝羽呆呆地转过身去。

此刻蓝羽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林辰好像是在做梦,她呆呆地仰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男子,下一秒小身板就被林辰涌入怀中。闻着淡淡的药草香,蓝羽现在心里百感交集,瘦弱的双臂死死地抱住林辰的腰,小脸脏兮兮的混着不住鼻涕和泪水统统沾在他的白袍上。

“怎么才来!”带着哭腔哽咽道。

“好了,我在这儿,不怕了啊。”林辰拍着她的肩旁轻声说道。

“乖,林辰哥哥先带你回去。”

被抱在林辰怀里蓝羽感觉此时像是一场噩梦醒了,虽然现在自己对周围的人事还比较混沌,但是林辰哥哥就在自己身边是真实的。林辰清俊的容颜映在蓝羽澄澈如水的眸子中,蓝羽缓缓闭上眼睛在靠着林辰的胸口昏睡过去,嘴里还含着笑,一双小手抓住林辰的衣襟。有林辰哥哥在,她知道自己会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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