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些矮人了吗。”苏双并不回答，转头看了看远处的矮人。
王壑也转头看了看，不知道苏双想说什么。
“他们比我们还急呢。”苏双脸上露出一丝笑，“你也是行伍出身，他们的武备有多精良，不用我多说了。”
王壑点点头，别说矮人的重盾，这队精锐矮人的甲胄也是罕见之物，之前他亲见羽箭射在矮人的甲胄上直接弹开了，根本伤不了矮人，那些狂野的奔羊也装备着一样制式的甲胄，这样的矮人骑兵冲锋起来，就算汉国最精锐的禁军，也难当其锋芒。
“有他们护着，怕什么。”苏双道，“你们一路过河间，取道安平、广平二郡，沿途多有官驿，商旅众多，你们挨着官驿宿营，一路向南到魏郡。”
“你们？”王壑听出了弦外之音。
“既然不是一般的山贼，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一般的财货，我带着他们想要的东西，另取它道，你们这一路也就无碍了。”
“那最好不过。”王壑喜形于色，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一通折腾下来，天色已经蒙蒙亮，车圈里早点起了火堆，路护们架了一口大锅，煮上混了肉干的粥，香气四溢，倒让人一暖。
王睿和少年们披着毯子，拥坐在一起，虽然都元服了，其实都是些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半大孩子，昨晚受了这场惊吓，那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整个脑子都木木的，心里没了主意。
苏双看着他们默默的笑了笑，他总算找着功夫坐下来休息，呲溜呲溜的大口喝着热粥，热粥带来的暖意在全身流动。
“都安排好了，”苏森蹲在苏双身边，低声说，“还好没死人，马死了三匹，跑散了五匹，矮人的奔羊倒是都没丢，我们的人重伤了四个，其它都轻伤无碍，到了范阳，让重伤的兄弟呆在范阳养伤，从范阳馆驿再调二十人护送这一路。”
苏双点点头，接着喝粥。
“不过，你们真要这么冒险吗，哥…”苏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
“富贵险中求啊，”苏双的笑意里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活都接了，总不能砸手里。”
苏森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晨风吹起苏双的长发，如果不是苏双身上包扎的白布上，透着重重血迹，惬意的喝着粥的他看上去是那么慵懒，可苏森却觉得眼前的哥哥那么的陌生。
他从不怀疑苏双可以付出一切，只为他们兄弟俩能过不错的日子，但他又觉得自己离心里很遥远，这个哥哥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就算拥有了精灵金库里堆成山的金币，一个人死了，也不过是虚无，值得让人舍生忘死么。
几步外，刘备和简雍也在喝着热粥，他一边喝一边轻轻摆动右臂，黑影人那一刀划在了肩胛骨上，创口虽然很大，对手臂发力影响却不大，精灵的药物对伤口的愈合，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穿上。”苏森朝刘备递过来一件皮铠。
“好东西。”刘备放下手里的木碗，伸手去接，当他的手触碰到皮铠的时候，他一惊，强忍着没有惊呼出来，压低了声音问道，“龙鳞刚！？”
“算你识货。”苏森坐在刘备身边，传说巨龙死去很多年后，遗骸会化成不同的金属，其中最为坚韧的是龙骨刚，号称天下第一坚铁，龙鳞刚稍逊，质量上却轻很多，做出来的甲胄寻常刀箭难以穿透，却极轻，质地色泽看上去也似一般皮铠。
“这龙鳞刚制品，市面上少说也得百金，还一物难求呢！”简雍抚摸着甲胄，低声感慨道，他也曾在幽州商会里帮忙抄抄写写，对这些稀罕物的价格都略知一二。
“也没那么贵价，”苏森挠挠头，“以前在到矮人的城邦里行商，帮过一个矮人，他就送了这个给我，我一个不握刀的人，拿着着也没什么用。”
“你们行商机缘不错嘛，总是遇到有缘人相赠宝物。”刘备想起怀里那本苏忠送的小书，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矮人、精灵的地方，遍地是大善人，见人就送宝物。”
“行商嘛，不就是互通有无，”苏森也笑，“有些咱们觉得值不上价的东西，到了矮人、精灵那里，可就值了价了，反过来咱们觉得贵价的东西，也许在他们眼里只是常物呢。”
“穿上吧，你们后面的路还不定遇到什么呢。”苏森略带愧疚的看着刘备。
苏森已经把苏双的计划告诉刘备了，往南再走十来里就是巨马河，过了河苏双带着刘备、苏忠再加一个叫徐林的路护，两个精灵往西，过中山国，取道常山郡，苏森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南下。
简雍拍了拍刘备的肩膀，他也知道计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备也拍了拍简雍的肩膀，神色淡然。
苏森拿过刘备的碗，又帮他盛了碗粥，有时候他觉得刘备和苏双很像，如果说苏双总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却在胸中谋划好一切的话，刘备则大部分时候都很淡然，看不出喜怒，就算前路再大的险阻，也不会表现出畏惧，拍拍马握着刀就上了。
他们一直休息到天光大亮，都收拾停当，众人再次上马，向南而去。
这次少年们不再纵马了，连少年带随从二十多骑全都跟在队中矮人奔羊骑之后，这显然是王壑的主意，刘备也没有再压后，跟着苏双跑在最前面，他们这五个要取道向西的五个人将第一批渡河。
十来里的路，在马上很快就到了，路上商旅多了起来，眼见着就要到巨马河渡口了。
“敌人！”跟着苏双马后的路护眼力极佳，早望见渡口旁的草地上有异动。
苏双也朝那个方向看去，有近百人聚集在渡口旁，个个身带刀剑，却不像是在阻击的样子。
苏双挥了下手，马旁一个路护从身后的马车上取出一面旗，在马上晃动，中队和后队的人看到摘下弓弩戒备。
车队很快就靠近了这群人，也因为要到渡口了，行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人群里一副翘首以盼的神色，领头的竟然是个孩子，估摸着不过十二三岁，腰间也佩着剑。
“在下据心，敢问是涿郡大侠的车队？幽州大侠恳请涿郡大侠在此一叙。”人群里走出一个佩剑十七八的少年，在道旁施礼询问。
这一问倒把苏双们问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些人听说书的说江湖故事听多了吧，苏双在幽冀商道上也跑了十来年了，各色人物了然于胸，却从未听过什么幽州大侠涿郡大侠。
“恕在下孤陋寡闻，敢问尊驾口中的涿郡大侠怎么称呼？”苏双在马上拱手。
不待少年回答，只听身后有人拍马而来：“侯爷久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