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的赤金坛,建造得比当地最大的官府还要气派万分,大门前是一面浩阔的湖水,如在白日看去,湖面荷叶万倾,碧水涟涟,若非那大门横匾上三个朱红的“赤金坛”大字气场森严,暗藏杀机,不明就里之人见此,还以为是到了人间画境,浮图世界。
此时明月当空,照在了那银光闪烁的湖面上,亦照在赤金坛后园中一位背手而立的中年短须男子身上。
“尊上这些年来,莫非真是糊涂了,竟然下令杀掉天下徐姓之人,可全天下的徐姓之人,又岂是杀得完的?”那中年短须男子对月长叹了一声,显然对这些年来秦宫的一些号令有些反感,当然,他也知道很多的命令乃是左使赵高为了逢迎嬴政,小题大做而成,他身为秦宫的赤金坛主,位列五坛之首,在江湖中独镇一方,但在暗涛汹涌的秦宫之中,他亦身不由己,诸般事务也只能权衡而行。
此人便是王离,秦宫赤金坛坛主,乃是“圯上老人”英雄榜中的第十四条好汉。
“启禀坛主,属下又抓到一位行迹可疑之人。”门外传来赤金坛弟子的禀告。
“进来吧。”王离面容冷淡道。
随之,两个赤金坛弟子绑着一个面相肥胖之人走了进来,只见那被绑之人衣衫不整,只穿着贴身里衣,仿佛刚让人从被窝中揪出一般,神情显得沮丧之极,不是那肥汉项伯又是谁?
“你们可问清楚了,此人可真的姓徐?”王离转身望了一眼那两名赤金坛弟子,目光冷峻,显得不怒自威。
“这、这、属下们今日搜寻‘怡红院’,在厢房中盘问此人,这人一会说自己复姓西门,一会又说自己乃是隔壁老王,最后问的急了,他又说自己是街上卖炊饼的,叫做武大,属下见此人反复无常,似乎心中有鬼,更担心他实则姓徐,于是便把他抓回坛中,听候坛主发落。”那两名赤金坛弟子回答道。
“他身上可否有证明户籍之物?”王离问道。
“启禀坛主,属下们搜遍了此人身上,除了在行囊中搜出数十个女人肚兜外,并无其它任何可证明身份之物,就算此人不姓徐,亦是一十恶不赦的采花淫贼。”那赤金坛弟子禀道,在说话中不由暗暗踢了那项伯一脚,这对淫贼的痛恨,似乎是古今亦然。
“我不姓徐,也不是采花贼,你们胡乱抓人,莫非没有王法么?”那肥汉项伯被吃了一脚,也没喊疼,倒是连忙争辩道。
“你再乱动,小心我踢死你!”那赤金坛弟子小声警告道。
“你既然不是采花贼,那些女人肚兜又从何而来?”王离眉头一皱,脸上露出微微厌恶之色。
“这、这都是我偷的。”那死变态项伯吞吐道。
“偷的?你偷这些东西作甚?”王离奇怪道。
“咳咳……王坛主深夜还在为我秦宫之事分忧,真是忠心可嘉呀!”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忽然从那后园的墙头传来,然后眨眼中,一个干瘦的身影如同鬼魅,已飘至了众人之间。
“赵左使!您怎的深夜驾临我赤金坛?尊主呢?尊主大驾是否已在附近?”王离见赵高骤临,不由十分意外,还以为宫主嬴政巡游到了此地,却不知道嬴政早已被赵高打发去了阎罗殿。
“宫中之事本使稍后与你再谈。”赵高转过身,对那项伯颇为欣赏的微笑道:“这位兄弟既然说自己不姓徐,那便是不姓徐了,如今我秦宫正是用人之际,不知道这位兄弟是否愿意加入我秦宫,为我秦宫效力?”
要说那二百五项伯虽然有些变态,倒还分得清是非,见赵高欲招揽他,便连忙道:“我项、项某不想加入秦宫。”
“项兄弟既然不愿加入,那本使也不勉为其难,倒真是可惜了!”若是别人如此毫无艺术性的回答,赵高说不定早已怒火中烧,一掌便打发其去阴曹地府与嬴政一起探讨长生术了,没想到此刻那死太监赵高脾气却出奇的好,见项伯拒绝后,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感到无比遗憾。
旁边的王离见今日赵高如此礼贤下士,并且对方还是一个喜欢偷女人肚兜的瘪三,也是被弄得目瞪口呆,当然,变态的世界他不懂,若是他懂得读心术的话,必会听见此刻赵高心中的幽幽长叹:“唉,皓月当空兮,寂寥如斯;觅一知己兮,千里难求;偷闻肚兜兮,亦吾癖好;愿与君同兮,临路殊途!”
“哈哈哈哈!不加入你秦宫,便是可惜吗?这是项某今日听到的最大笑话!”一道豪爽的笑声,突然又在那后园的墙上响起,声音如同奔雷,响亮而利索,震得众人耳中发麻,就算是赵高与王离这样的高手,亦不由感觉到了来者内力的无比强大。
“谁!”赵高与王离遁声望去,只见一个英武挺拔的青年男子站在墙上,目光烁烁,似乎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明亮;衣袖猎猎,如同一座玉山压在墙头上,宛若天神下凡。
“你便是赵高?”那英武青年亦不答话,俯视着众人,如同王者般发问道。
“本使便是。”面对那英武青年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赵高竟然情不自禁的应声答道,不由令他自己也颇为意外,这种发自神魄间的顺服之意,似乎只有当初在宫主嬴政面前才会有。
“羽儿,快救伯父我!”那二百五项伯忽然大喊道。
“羽儿?姓项?你便是项羽???”赵高似乎恍然大悟,不由尖声道。
“哈哈,我便是项羽,你又待如何?”那英武青年项羽大笑道。
“给我拿下!”赵高一声尖喝,便抽出黑蛇鞭,旁边的王离身影一闪,手中亦多了一柄迎风镗,双双朝着项羽飞去。
“哼!”项羽一声冷哼,随手抽起背后的那杆霸王枪,飞身迎向二人而去。
三人对面而来,尚未短兵相接,只见项羽一声大吼,将手中的霸王枪一抖,那粗黑的枪头似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龙吟,在枪头狂舞中,那道龙吟变得无比高昂起来,竟然成了此起彼伏的龙啸。
同时,那杆原本粗重的长枪亦不再通体黝黑,竟连同项羽的整个身体,散发出了一层耀眼的火红,如同炎龙附体,他挺枪一扫,顿时掀起了强大的气流,瞬间气波狂涌,分别向着二人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