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到容与二字时,何翩冉的睫毛微微颤了一颤,却仍是不语。
“翩冉,你有何话可说?”顾陌看着这个他最看中的弟子,她若如往日,闯出祸来定都会为自己极力开脱。她总是这样吵吵闹闹,像锋芒毕露的骄阳,最是耀眼夺目。
而现在,她却收起所有骄傲,近乎颓圮地跪在他面前。
是谁将她变得这样。
何翩冉,你何必为这样一个人跟自己过不去。她在心中自问。
“师父,何翩冉定是怕容与师兄与洛浅浅总在一处,所以心生妒意,怕洛浅浅抢走容与师兄才推她下水的!”
何翩冉在现代上高中时曾暗自在心中嘲笑过那些陷入情网悲春伤秋的女子,也在心中讥讽过她们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痴傻,失去本该有的果敢决断。可如今,她也终于遇到了这样一个会牵动心弦的男子,领悟过其中悲切伤神。她想,她何尝没有想过放手?可倘若情意只是说说而已,又怎会惹来是非纷扰。
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牛毛细雨,冰凉雨丝落在何翩冉脸颊上,她抬头茫然的看着灰暗天幕,顾陌与那女子说了什么,她竟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偏偏得到的人却有恃无恐。她忽然想起这句偶然从书中瞧见的话,如今来形容自己,却是那么贴切。
“翩冉,你的心太浮躁了。”顾陌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何翩冉,她仍是迷蒙地看着师父的脸,眼睫眨了眨,落下两滴泪来。
其实有些时候,她那么羡慕洛浅浅。孟子渊那样护着她,可以护她常乐无忧。
她也想试试那种被人呵护于掌心的感觉,痛了有人哄着,哭了有人安慰。
尽管她看起来那么不在乎,在书院混得风生水起,但她知道,他们本质是不一样的,她跟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期盼有人真正接纳她,更遑论理解她。
顾陌微微讶然地看着何翩冉,他一直见的那个少女永远笑的阳光明媚,温暖如七八月的骄阳。
可就是这样一个太阳,表面越是炽热,内里却越是孤独无助。她极力伪装,好像可以独当一面,但任凭她再怎样骗过别人的双眼,也偏不了自己的心。
“翩冉……”顾陌伸手抚去她眼角泪水,心中微微酸涩,他十分小心的将她的脸捧在掌心中,“你受了什么委屈?”他柔声安抚她,“跟师父说,师父总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何翩冉微湿的双眼看着顾陌,半晌,泪如断线琉璃,一滴一滴砸落。
她低声抽泣:“师父,我想回家。”
家在哪呢?天地茫茫,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顾陌将她揽入怀中:“别怕,小阿冉。你记得,以后师父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何翩冉将脸深深埋进顾陌胸口,先是咬着唇低声啜泣了几下,顿了顿,便放声大哭起来。
那告状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向着偏离她预期的方向越来越远,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却被顾陌冷冷一瞥,便识趣的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