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七年春。
元京派去攻打南靖的军队凯旋,举国欢庆。
军队一路浩浩荡荡从护城河排到城门下。春日午后的阳光微醺,清风中携来几丝若有若无的杏花清香。少年将军策马走在军队最前列,鲜衣怒马,丰神俊朗,引来路边许多少女美目顾盼。
“让一让,麻烦让一下。“红衣少女拉着蓝衣少女在人群中穿梭,努力想要挤到前面视野最佳的地方。蓝衣少女红着脸挣扎:“容安,别过去了。“
红衣少女全然不顾蓝衣少女的小声抗议,不容分说的拉着她向前挤去。“哎呦!挤什么!看着点!“人群中不时传来抱怨之声,蓝衣少女一边陪笑道歉,一边亦步亦趋地追着红衣少女。
容安站在人群最前面,激动的抱住从后面人群中挤出来的蓝衣少女:“洛儿,他好帅啊!“
洛浅浅一脸嫌弃地扒开容安,以防她的口水蹭到她的衣襟上。
她抬眼看着军队前英姿飒爽的少年道:“唔,身材不错,只是他脸上面具挡了大半容貌,也不晓得生的可好。“
“我们顾将军少年英雄,骁勇善战,人人都说他貌若皎月,风姿无双。“容安一脸花痴相,两眼放光道。
洛浅浅听的不以为意,心想三人成虎,眼见为实。既然人人都说他顾渊貌若皎月,他何不取下面具?大男人家还遮遮掩掩,分明就是因为自己长得丑怕遭人取笑。
“嗯,你们顾将军最帅了。“洛浅浅口不对心道。
顾渊目不斜视走出老远,容安还沉浸在她的少女梦中久久不能自拔。说什么她就喜欢顾将军这种英武神勇的男子,此生非他不嫁,云云。
洛浅浅轻笑:“那你怕是要孤独终老了。你我既不是大家闺秀,更不是皇亲国戚,像他那种人中龙凤,以后断然娶个什么官宦家的小姐。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容安表示不服,举了什么贫民姑娘和富家少爷相爱,世子与宫女私奔的话本小说来推翻洛浅浅的理论。洛浅浅只好建议她多看点名著,强行转移这个富有争议的话题,以免自己美好的下午时光都在容安的春梦中悄然而逝。
洛浅浅是个现实的少女,她才不相信街边大婶买的小说中的爱情故事会在每个姑娘身上应验。况且,她同某个人早已有了约定,她只想和他过他说的那种简单自由,平凡快乐的日子,这样就很好。
如洛浅浅所愿,日子一天天过去,比稀饭还平淡无味。她是家中独女,没有兄长姊妹,家中只洛父一个男人,家中事务只能躬亲而为,终于不堪辛劳,病于床褥。
洛母杀了家中养了三年的老母鸡,又当了些细软请了医婆看病,便对着药方夙兴夜叹。洛浅浅终于忍受不住,清晨偷偷拿了药方背着竹篓向容安家走去。
容安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身男装的洛浅浅,愣是没认出来,她一把护住前胸道:“你是谁,我告诉你太阳已经出来了你你你不要乱来啊!“洛浅浅一把捂住容安的嘴:“我是洛儿。我一会要上山,把你哥的镰刀和草药书借我一用。“
容安惊悚地看着洛浅浅:“你你你……““你什么你,还不快去!“洛浅浅不爽地催促。她难道长得就这么像男人吗?容安没有认出她,反而把她当成劫色的,难道她不仅像男人而且是个猥琐的男人?洛浅浅很受伤。
容安拿着镰刀和书回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一脸阴郁的洛浅浅,轻声道:“那啥,你一个女子自己上山,多不安全啊。“
洛浅浅冲她笑的不明深意:“无妨,刚听说我像个男人。“容安干笑两声:“我那不是没睡醒嘛。“洛浅浅笑容不减:“回去继续睡你的吧。另外,倘若我下午还未回来,麻烦你找人上山寻我一寻。“
早晨山中起了场大雾,洛浅浅翻着手中的草药书,又看了看药方,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
十四味药材,她在山中寻了约摸两个时辰才找到三味,可想而知这是怎样一种效率。
“哎,找到三味也是好的,总比无功而返来的好。“洛浅浅宽慰道,“唔,下一味是蛇胆……什么?蛇胆?!有没有搞错!“洛浅浅欲哭无泪,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憎恨那医婆。
洛浅浅忍住扎医婆小人的怨念,双手紧握镰刀边走边问候她全家。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说不定今天她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又寻了半个时辰,蛇没瞧见一只,蚊虫倒快把她生吞了。洛浅浅疲惫地靠着树坐下,几缕阳光穿过浓雾和茂密的植被倾泻下来,落在她的脸颊上,不暖,但却迷离刺眼。
洛浅浅忍不住伸手挡住那缕阳光,宁静的山林中蓦然传来人小声的低语,不远,却委实吓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