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本要从费敖掌中抽出手来去追小荇的,可费敖说出的这一字便如一道柔软的闪电,一下子照入了她那芳心中最神秘最柔软的角落。
“妍”,这是一种多么特别的称谓!她的爹娘只叫她“妍儿”,她的兄长只唤她五妹,她的姐姐只叫她小妹,其他所有人只叫她公主,没有人会用这样柔情的声音用这样独特的方式喊过她。
处子的心呵,一个字便可以完全占满了吧!
便如这满园的木槿花,插入一支细茎便开满了整个舜华园!舜华,这本来就是木槿花的名字吧。
姜妍低头,软语:“你,叫我什么?”
如果现在让费敖感激一个人的话,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恩师,不是申侯,不是伯阳甫,也不是宫去病,而是小荇。没有小荇,他只怕已经回到兵舍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倒头睡大通铺了!看到姜妍不胜娇羞的语态,费敖几乎要颤抖起来,他向前跨出一步,更近距离地重复了那个字:“妍!”
倒不是费敖有多么懂得女人的心,也不是费敖多解风情,只是这是寻常百姓家里夫妻间最朴实也最多情的称呼。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爹便是这样喊着他的娘的。
姜妍顺势向他的怀里靠来,伸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柔声道:“你这个人啊……”她比费敖矮了些,说话时须微微仰起头来。
费敖曲臂向她身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温润柔软的青春的身体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然后,他低头迎向了她的唇,她的火红的、湿润的、颤动着的唇。
她盈盈地闭起了她的双眸。
她的眼睫上染着晶莹的细露。是幸福的泪,还是这秋夜的雨?
但,费敖没有吻上她的唇。
因为他的背上忽然生出一种冰冷的感觉。
杀气,和邪气。
冰冷。
冰冷的杀气,冰冷的邪气,却来自不同的方向。
至少有三只眼睛盯着他的后背。
杀气中参杂了某种费敖熟悉的因素,只是费敖无法感应到那是什么。如果不是费敖有超过常人的感应力,根本什么也察觉不到。
另外一只眼睛里只有邪气,没有杀气。
费敖从来没有感应到过如此浓烈的杀气。
浓烈的杀气是可怕的。
但费敖不怕。
所以他选择向有杀气的方向冲进了潇潇秋雨,同时喝道:“什么人!”他绝不是希望有人回答他,而是借着一喝惊动其他守卫乃至申侯。只要申侯及时赶到她身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姜妍直至这一喝,才从少女那最美丽的梦里醒来,展眸看时,费敖已在十步之外了。她一跺脚,**道:“费敖,你去哪儿?”
费敖脚下更紧,头也不回地道:“公主快进去,恐有刺客!”因为距离远些,自然不能再有其他的称呼了。
姜妍望向他掠去的方向,除了斜落的秋雨,哪里有刺客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