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是以生死相搏,却不见丝毫惨烈处。殷焱镝划出的弧形轨迹,申侯合二为一的双掌在那一刹那间变得玄妙异常,各自隐含天地至理。天地万物,五行幻化,尽在其中矣!
宫去病长居地室,哪里见过如此对决,早已超出他的寻常认知,不由神为之滞,张口哑言,却又兴奋无比。不过此时他仍没忘记身边的兄弟,只想伸手去搭上费敖的肩头,好共享这场武学盛宴。但他伸手拍去时,哪里还能找到兄弟费敖的肩膀?
费敖早如离弦之箭,向水岸处疾射而去。
宫去病心叫道:“兄弟,你到底还是没忍住啊!”
呼啸声起。
殷焱镝与申侯的身影没入一片光华里。那光华在瞬息间变幻白、青、玄、赤、黄五色,灿烂非常。昊天鼎一声痛鸣,大船猛地下沉二尺,水面波澜顿起。
光华顿敛,申侯往右侧抛跌,带出一大蓬血花。
姜妍凄然惊叫:“爹!”
姜弘等大申战士尚在左侧数十步外,急欲上前接住申侯抛跌的身躯,却哪里来得及?
殷焱镝足尖在大鼎右耳上重重点下,又腾升而起,务求在申侯落地前再予以致命一击,也好了却自己十代人欠下的重债。
费敖恰在此时冲到,正好对着申侯抛跌之势。他心头一热,再也无暇多想,伸双手将申侯一把抱住。甫一接触,费敖顿时如受雷击,哪里还能站立得住,只随着申侯抛跌之势仰倒,申侯跌势不减,重重撞在费敖胸口。费敖愈合不久的肋骨顿时宣告断裂,一大口热血喷出,后背又重重撞上岸边的砣石,骨裂声复又响起,再喷一口热血。
费敖心叫今日死矣!但体内真气尚在,本能下向申侯后背推出一掌,只想将他重重的身躯推开。
殷焱镝再次翻掌击到,劲气凌厉,将两人全然笼罩在内。
申侯遽然一指点出,正对殷焱镝掌心!
嗤!
一指点中。
殷焱镝以“千斤坠”身法顿住身形,脚一沾地,立即向后退出三步。他的掌心并未受伤,只是被申侯一指中蕴含的少许真劲侵入手脉。但他非但不将入侵的真劲化去,反是以自身真气守住那一点外来真劲,似在仔细品味一般,口中喃喃低言道:“火克金,火生金,金火共存?水克火,水生火,水火共存?不对,不对!”
申侯方才只是得费敖掌力之助,点出最后一指,气劲极弱,不可能对殷焱镝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殷焱镝此时的表情却令他费解。可惜申侯经脉剧损,脏腑受创极重,连说话的气力都已欠缺,否则定要问问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姜妍、姜弘首先奔过来,但在姜妍距申侯五步远时,殷焱镝突然从短暂的深思中省悟过来,厉喝道:“站住!”随即一股真劲袭到,将姜妍硬向另一边迫去。姜妍站立不稳,**声中,跌坐在地,口中焦唤:“爹!”
殷焱镝向前走出两步,向口血不止的申侯道:“侯爷此去,但可放心,焱镝绝不伤害令郎令爱。”又向着费敖道,“至于这位小兄弟,我更无心妄杀,只想请小兄弟在事后随我去一个地方。”
费敖除神智未灭外,哪还有气力回答,只在心中暗叹,自己何苦来由!
殷焱镝正要举掌击杀申侯,忽然脸色一变,静默了数息,继而摇头苦笑,高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非我不为,是我无能也!”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蓦地拔地而起,至三丈余高时突然横移,踏上树顶,脚尖轻点之后,鸿飞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