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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深时见鹿 01.顾海蓝

“我今年十五岁,希望...能和你们相处好...”话语的尾音几乎听不见,抬头的时候,讲台下的同学看着我,似乎有些惊讶我的介绍只有这么些。

老师开口,叫我把名字写在黑板上,我转身,拿着一支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留下几个清秀好看的字,顾海蓝。

我叫顾海蓝,十五岁,我很平凡,我的家里并不富裕,学业上,总是勉勉强强,唯一算得上优于同辈人的,便是我的字总会被夸奖,父亲从小教我写字,无论软笔硬笔我都涉足。

其实,对于我来说,安静的度过这一生,也不算无聊。

2008年的时候,父母用尽积蓄,把我送到了市里高等的中学。

我的生活,在这个表面上看似无害的转折点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的同桌是一名女孩子,“我叫鹿尹溪,如果我们变得很熟悉,你可以叫我西西,西瓜的西。”面前的女孩子柔声朝我开口,后来有些扭捏的朝着我伸出一双手,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好看的没有形容词,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让人看到很赏心悦目的那种...

我朝她伸出手,两只手交杂在一起,我没有想到,同鹿尹溪的第一次握手,成就了我们一辈子骨灰级的友谊。

深秋的黄昏,我漫步在静静的校园,花儿凋谢了,树叶干枯了,光秃秃的树丫没精打采地垂在树干上,春季绿茸茸的草地如今只是一片枯黄。来往的学生匆匆,我回了一趟寝室,把新学期发的书搬回寝室,鹿尹溪提醒过我,不用把书都带回去的,到时候也要用,为什么要瞎忙活呢。

我有点任性,什么事都想独立断行,想做得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这就是我本身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遗传谁。可是,我料不到,也想不到,这条所谓的底线在情感上,会成了一道随意就可以跨过去的鸿沟。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我踩着点进的教室,我回到座位,一位男生单手撑着半边脸,似乎一直都在闭目养神,这个男孩似乎不是原本班级的学生,看着很面生,我偏头看了他几眼。

鹿尹溪扯了扯我的袖子,在我耳边轻轻说:“刚来的转学生,你搬书回寝室那会儿来的。”

那男生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头发很细很软,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五官很立体,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耐看。

我戳戳鹿尹溪的手:“没穿校服,学校不会通报嘛?”

鹿尹溪瞥了瞥身后的男孩子,冲着我摇了摇头,对我的问题也无能为力。

这节是老班的课,后边的那个男孩子,还能睡得那么安稳,鹿尹溪偏头,斜眼看了看那个男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趴在桌子上,她大概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

“诶,老班都到教室了,你要不提醒下你后面那位同学?”鹿尹溪低着头,防着老班,声音很小。

“我们都不认识,”我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在草稿纸上随便涂抹了几下,也不怎么上心后面的那位男孩子,“别理他了吧,万一人家嫌弃我们。”

鹿尹溪睁大了眼睛,对着我点了点头。

那个男孩子突然抬起头来,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戳了戳我的后背,“喂,你怎么这么缺德啊。”

老班叫着那位男同学,上讲台自我介绍。

男孩子咕哝着:“都什么时代了,还要自我介绍啊。”

我瞥眼,他从位子上起来,刚刚或许没有注意到,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多了吧。

“林深。”他似乎并不喜欢说话,抬手在黑板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我没法形容他的字,反正...很好看,那是我第一次对我自己引以为傲的书法感到挫败。

过了好几天,生活还是和以往一样平平淡淡,和鹿尹溪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课后时间,我陪着鹿尹溪到操场去看男孩子们打篮球。

“海蓝海蓝海蓝。”她有些焦急的拉着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刚坐下,她的目光就一直聚焦在篮球场的运动员身上,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晓得她看的不是球,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头微微有些凌乱的碎发,帅气的脸棱廓分明,让人移不开眼。穿着篮球服,嘴角带笑,不过,是那种带着微微嘲讽的笑。

我只有一瞬间看到他的脸,他一直是背对着我的。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里充斥着他的笑...对于我来说,很熟悉。

我转身挡住鹿尹溪的目光,她瞪大了眼睛看我,眼神有些心虚的乱飘,咬了咬下唇,然后坦白:“海蓝,我好像喜欢他啊。”

我想来想去都料不到,她会和我坦白,我和她的友谊,在那时,似乎还没有那么深厚。她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说不讶异是没有的,她的课业成绩,在年段排行都是数一数二的,对于我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学习好的人会不务正业。

“好像?”我嘴角带笑看着她,“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中毒不深。”

鹿尹溪嘟着嘴把我扯到一旁,“看完比赛再说啊。”

我嫌弃般冲她摆手:“去去去。”

鹿尹溪是那种很爱笑的女生,长的好看,很招人喜欢。这几天天天和她腻在一起就知道,她拿情书可以拿到手软。每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摇头拒绝,还是笑着的,带着歉意的那种笑,笑得被拒绝的人想生气都生气不起来。我以为是她一心投入学习,才导致那群男生有被拒绝的悲惨事故。这会儿才晓得她并不是心系学习,而是心里有人了。

我抬眼看向那个男孩子,这才晓得刚才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那是和我玩的最好的表哥,舅舅家和我家一样并不是很富裕,父母就是因为听到了舅舅家筹钱让表哥到这来上学,才想把我送进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到这才知道,表哥也在这里上学。

表哥一直很宠我,当然,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不宠我宠谁,我还因为外婆家里那一代就我一个女孩子有点小开心。

后来自从哥哥转学了,我就很少跟他见面,原本都约定好了写信。到后来,收到的,总是找不到信上的地址这一句话,我和他联系越来越少。这几天在学校都忘记了我还有一个表哥,这会儿在这见到他,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十七岁,学校里有高中部,表哥高一,好像听舅妈说他留级,我也不晓得为什么。

我一直低着头,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抬头的时候,却没有人的目光在我身上,也许可能感觉不对,我双手撑着下巴,低着头想着事。一颗篮球滚到我的脚边,突然觉得有人挡着我头上的光,我还未来得及抬头,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出现在我脚底,可能因为穿得过久了,鞋子颜色有些暗淡无光。那双白色运动鞋的主人,脚踩着那颗篮球,似乎在琢磨这面前的人看见他会有什么反应。

那双鞋...我一时呆住了呼吸,那双鞋子是我看上的,当时觉得那双鞋子穿在他脚上一定很有范,他那时有些不满的看我:“白色的鞋子我不喜欢。”

我没见过他穿过一次那双鞋。没想到那双鞋子他还没有丢掉。

“顾海蓝?”他一字一顿地喊出我的名字,声音里有着浓烈的怒气。

我呼吸一滞,他该不会怨我明明和他在同一个学校还不去找他吧?

“你...”我慌乱的抬头,有些不知所措。

面前的男孩眼睛里染上了一抹即将爆发的愤怒:“出息了啊,在家里呆了两年都没想起我吗?这会儿来学校都不认得还有个哥了啊?”

印象里的表哥从来没有那样嘲讽的样子,嘴角的那一抹笑有些刺痛我的眼睛。

“下课后,高二五班,你要是没来,我就当不认识你。”我想他应该是气到极致了吧。话到了最后几个字,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他转身,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打球。

我有些不明不白,他生什么气?明明是你告诉你在哪里,我寄信过去,明明是找不到地址啊,怪我嘛?愤愤不平的想着我刚刚干嘛要那么怕他啊?

鹿尹溪噗噔噗噔跑过来,满脸疑惑:“海蓝海蓝,你认识简岑希啊?”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想成为女孩子们拷问的对象,看简岑希打球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么多女孩子盯的都不是球,是简岑希啊,“不认识不认识。”

“顾海蓝,是不是朋友?”她瞪大了眼睛看我,“不认识他跟你讲话?”

“西西,我发现你有个爱好啊,喜欢瞪大眼睛瞪着别...”话音未落,鹿尹溪冲着我露出了一抹笑,不不不,是恐吓的笑:“别转移话题。”

“我表哥...”我坦白,“简岑希。”

尹溪正色道:“海蓝,我们是朋友对吧?”

我瘆得慌,赶紧冲着她点头。

后来的一整节课,我都被鹿尹溪拽着袖子问了关于简岑希的所有爱好。

我扪心自问,我好像把表哥的老底都揭了,不管了,我这是好心吧。

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又想不起来,我也没多想,就当是什么不需要着急的事。

然后,最后一节课的课间最后一分钟,我站在高二五班的班级门口,简岑希坐在位子上,撇头看到我,眼底的怒气毫不掩饰,“迟到了59分钟,很好,怎么不凑个整,凑成一个小时啊?”我自知理亏,不敢说话,然后就沉默着,不是那谁谁谁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嘛,我认命的开口:“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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