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月一提醒，这些人就全都注意到了下面的情况有些不对。
“咦，他们怎么上来了？”曾帅眯着眼睛，就看到丛林间隐约有着眼熟的身影。原本守在下面的蚀日团正在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往上爬。
当他们渐渐近了，看清他们的表情之后，李子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端端正正的抱拳，脸上乐得都绽开了花，一清嗓子，朗声道：“恭喜诸位大获全胜，立此不世之功，以数人之力尽退山下百万大军，扬我国威于异域他国，诸位炼金神通当真登峰造极，深不可测，在下这就取酒为诸君庆功。”
鹰钩鼻子面色苍白，正由另一人扶着缓缓地走着，听着李子杰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嗯，小子，看到我们，你很开心吗？”
“开心？当然啦，难道不应该感到开心么？我是因为诸位立下了大功才开心啊！看到之前诸位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样子，想来如果不是打退了山下的贼众，确定他们不敢再犯，诸位又怎么会现在就到山上来呢？”李子杰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正色道：“毕竟这才多久？还不到三小时，算算敌人推进到山下的时间，恐怕其实才守了两个小时的样子，我们的任务不是死守六个小时么？要是失败了，我以为凭借诸位身为特殊魔法部门成员的骄傲，即便时间还差一秒，也必然与敌人血战到底，以自身的躯体铸成抵挡敌人的最后钢铁壁垒，不踏过你们的尸体敌人就绝对不能再前进一步……”
“嗯，嘲讽够了没？我承认，我们刚才失败了！”鹰钩鼻子坦然承认失败：“出乎意料，敌人当中有非同小可的炼金高手，我设置的六个法则领域，每一个领域中的规则都是我们几个在自己炼金术领域的结晶，理论上想要逆向破解，即便是知道所有的参数，无论哪一个也都得花上六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都可是却被人以不到半小时一个的速度破除了。现在已经只剩两个法则领域了，即便这两个采用的最复杂的运算法，也难保能撑多久。所以有必要先往山上撤退，军队应该已经通过得差不多了，如果我使用最后的魔力在天渊上设置一个法则领域，应该还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哦……”李子杰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可是我们就这样撤退到天渊后面，在另一条路上守着的两个团队不就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了吗？那儿距离这里有二十多里山路，肯定没有办法过去通知他们了，你这等于是直接卖了他们啊。”
“我说了，你要做的仅仅只是服从我的命令，仓库小子，这还轮不到你这后勤人员来质疑我的决定！”鹰钩鼻子嘶哑的声音渐渐凶厉起来。
“好好，你威风，这里你是头，听你的。”李子杰吹了一声口哨，语气中毫无尊敬之意。
鹰钩鼻子并无兴趣与李子杰继续争辩，被另一个人搀扶着，擦身从李子杰身边走了过去，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但是很明显是在对明日月他们说的：“嗯，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哦，哦噢......”
在确定鹰钩鼻子他们听不到的距离，曾帅小声说道：“这家伙真是让我厌恶。”
卡斯德看了看山下，事实上在密林遮挡之下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他的决定就大局来说是正确的，山路可以丢，但天渊一定不能丢，如果现在不果断抛弃这条山路回去在天渊设防，那么等敌人打上来就一切都结束了。”
“这样的话，岂不是两条山道哪一条先坚持不住，另一条就一定会被卖么？太不公平了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在军队全体通过天渊之前都不可能在天渊设陷阱，山里面还有敌人的埋伏会造成干扰，这就没有办法预测军队要多久才能通过天渊，为求稳妥只能选择两线尽可能同时防守到最后。想要一起活着回国就只可能是两边都守住，等时间到了一起撤退。不过现在……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按他的说法，这里大概还能坚持一个小时的样子，如果在这一个小时里扼守另一条山道上的两支队伍能退回来，那么说不定也还……”
话说到这里，卡斯德就不作声了。但是众人都明白了这个意思。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一个信任游戏，信任对方实力的游戏。被辜负了这份信任的一方将会承担另一方失败所导致的全部后果。在现在的状况下，如果另外一条道上的两支队伍守不住了退回来，两边汇聚一起守天渊，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可是若是守住了，反而是会陷入必死无疑的境地。
千里大声对走在前面的鹰钩鼻子几个喊道：“我不能接受这种行为，他们可是你们的战友啊，他们将后背交给你们，竭尽全力的恪守着自己的岗位，你们却就这样将他们的信任背叛吗？”
“嗯，不满吗？那么你就来守住这条路看看啊！”鹰钩鼻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冰冷的说道。
千里二话不说扭头就打算往山下走，明日月死命的从后面拉住了他：“你现在这种状态去了能干什么？送死吗？”
“送死也比这样靠出卖同伴换来的苟活强，比起出卖同伴，我毋宁选择死亡！”千里像一头犟牛一样往山下冲，可惜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有多少力气，被明日月拉住也只能是在原地滑动着脚步。
“可是你死了他们的下场也还是一样。”扶着鹰钩鼻子的那个人开口说道：“你要说这是出卖也无所谓，我们在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出卖’的心理准备。如果照你这种天真的忠义在这里死守，一旦丢了天渊，不光是那两支队伍，我们整个还在撤离的军队都会暴露在危险之中，结局就不是死一二十个人了，最坏的情况下十数万人都会因为这种任性举动死去。再进一步，一旦我们国家的这些精锐军队被重创，诸多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敌国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千里挣扎的步伐停了下来。
“当然，实际情况或许没那么糟，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冒这个险。如果你觉得你能守住这里，请便。”那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千里伫立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
“舍弃什么拯救什么是需要依照价值来决定的。无法理解这一点，还在秉承着天真得愚蠢的理想论的你们……哼。”鹰钩鼻子冷哼一声之后便毫不停留的在搀扶下转过身一步一步继续往山上去了。
“说白了就是抛弃战友的怯弱举动，居然还说得这么义正辞严。”曾帅还在那里愤愤不平。
明日月看了看鹰钩鼻子一众的背影，又看了看千里，轻轻晃了晃千里：“好了，走吧。”
千里似乎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像具木偶一般随着明日月的摇晃前后摆动。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的确是这样。”李子杰走过他的身边，轻飘飘的话有意无意的飘到他们的耳中。
“所以，明日月你也是一直在衡量着心与现实的重量吧。”千里低着头问道。
明日月抓了抓头：“唉？你这么说的话……嗯，那也没办法啊，毕竟活在世上，总不能全都顺着自己心意去做啊，我觉得，如果只选择顺着自己心意去选择，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只能说明这个人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人，我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但自私自利到那种程度我是做不来啦。”
千里转过身，向着山上走去：“也许你是对的。以前在布鲁克林的时候，我们一群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从来不用顾虑那么多，但是，当选择涉及到更大范围的时候，果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呢。”
明日月连忙跟上，觉得应该总结一下，于是说道：“这也算是成长吧……呃，我不是说你之前的想法幼稚哈，不同圈子选择基准不同嘛，呵呵，呵呵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