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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暗金秘器

虽然殇灵时代已经结束百年了,但当年殇灵制造的狂乱大风暴至今还残留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殇灵遗留的残余物,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都暗藏危险。

所以,几乎每一个小孩子都被家长、武队、户官严肃告诫过:

“——户区外是危险的,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要跑到户区外面去!”

因为殇灵遗留下来的残余物,不仅仅具有辐射能力。甚至可能带有传染能力,高阶的魔石,甚至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将一个好人改变成,自己不认识的邪魔。

可现在陆契机才不管呢,区区翻墙而已,难不倒他。

“嘘——大黑,不要叫唤!”陆契机低声制止大黑。这个时候的风向,狗吠声会将他的形迹暴露。

今天,陆契机总有一种莫名的心烦意乱。平时的陆契机可不会如此,他的老师告诉他,他是万中无一的圣阶灵魂。这让他看起来,比同龄孩子更加稳重。

陆契机知道通过地上的脚印,以及周围的环境来辨别追踪去向。户区外很少有孩子的脚印,他很容易就发现了鱼北语的踪迹。穿过这一片林子,有一条近路可以到海边,可他想不明白,为何鱼北语会选择从这么一条危险的捷径里跑出去?

“千万,千万,不要接近丛林。”这是户官三令五申禁止的。因为魔石具有催生植物的能量,丛林潜在的危险性,比任何地方都更致命。

鱼北语留下字条,他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大可从几条官道的任何一条离开。至于,鱼北语为什么好端端的想要离开,陆契机只当他是受了委屈。

就在幽深的密林之中,陆契机忽然停下脚。

他低头,看向脚下。

“嗷嗷——”大黑呲着牙,前爪刨着地上的泥土,怒视着面前那一滩暗红色的泥点——上面有血的味道。

陆契机很久没有见过大黑露出那么凶狠的神情了。这是什么血?还很新鲜的样子。

陆契机顾不上再犹豫,加快速度,两条腿似乎变成了四条腿,很快地穿过密林和荆棘,跑到海边的炮台。

炮台是殇灵时代的建筑,高高的炮台上遗留着它曾经辉煌过的历史记录。船还没有到,陆契机抬头看向瞭望铁塔。

铁塔的方向,一座铁门横亘在那里。

沉重的铁门上面刻画的秘纹早已失去了光辉,这座铁门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黑钢的表面上看起来满是被海水蚀的锈迹。

但门上的罗盘锁,内里还是光洁如新。它不是使用钥匙去打开的,而是需要转动罗盘的密码盘。

老师曾经将密码告诉了陆契机,连带着鱼北语都知道了它。

一般而言,鱼北语只在夜晚船来的时候才会过来。向来不会白天来这种地方,今天却又为何——

陆契机奋力地推开了大门,一道属于黄昏才有的暗红阳光冲入了灯塔门后的空间中,犹如乱魔狂舞,风卷着尘埃乱,而阳光照亮了一隅的黑暗空间,也照亮了坐在楼梯上的少年。

陆契机目光一凝,鱼北语身上的衣服沾染了淤泥,还有被荆棘划破的袖子,暴露了手臂上的伤痕,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这是怎么了?”陆契机看着鱼北语近乎雕像一样不动的姿势。

在楼梯上,鱼北语抱着一个小小的箱子,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沉默。他的眼神发呆,又隐藏着一抹掩不去的恐惧。

他的手臂似乎不仅仅被什么东西划破了,还留下了清晰狰狞的伤痕,似乎被野兽抓伤了。哪怕以布条缠包扎着,鲜血还是渗布条出来。鱼北语的一只手上还依旧抓着一把匕首,他像是在防守,像是要刺死一切敢闯过来的生物一样。

直到他看清进来的是陆契机,他眼神中的凶狠和恐惧才渐渐褪去,重新黯淡下来。

“北语?”陆契机再次开口问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好意思啊,契机,我又让你担心了。”鱼北语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他的确经常“不小心”地制造一些麻烦。他似乎想起来,扯动了手臂的伤口,“嘶”地阵痛扯起的笑容不免苦涩。

陆契机低头看着鱼北语怀里的箱子和手上的匕首,挑了挑眉头:“我看见你留下来的字了,你想要离开这里?怎么——惹上麻烦啦?”

“是的,昨天晚上,搬货的凤九鸣又找上我,说有一笔大买卖。对方只是一个人,富贵人打扮。”

“买卖?”听到这个词儿,陆契机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码头上的搬工说的‘买卖’是什么。以前,鱼北语也跟着别的搬工干过这种‘买卖’。他其实就是偷盗船上防备心少的乘客,或者是他们的行李或者是货物。这些搬工早已盯上某个乘客,利用他精湛的拆包技术,而且偷的东西也不多,选择下手的时机又好。所以很少有人被当场发现。

“他跟我说,那人出手大方,两个月往返一次,上面没有重视这种人,他已经盯稍了一段时间。看起来是个外地的男人,他保证这次的‘买卖’很值钱。所以他与我合计着,要把这个人随身携带的行李箱拿了。只要干成了这一笔,以后再也不干这‘买卖’了。”

鱼北语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我想着能够干一笔大‘买卖’,以后再也不惹麻烦了。我就答应了。按照计划,凤九鸣和另一个搬工,他们两个人借着中短补给时将那人引出房间,我就趁着机会,在他中短出去透气时,将他随身的那个小箱子拿走——”

“你们被抓住了?”陆契机本能地往最坏的一面去想。

“比那更糟糕,我成功了。”

鱼北语挤出了一个难看地笑容,嘴角像是在抽搐:“我偷到了那个箱子,约好了在人字路口碰头。我因为闹了肚子,就在树林里面——”

鱼北语突然浑身颤栗了起来,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惧。他的瞳孔里一抹血丝迅速扩散开来,突地站了起来,满是淤泥的手掌用力地扣着陆契机的肩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着。

“凤九鸣——他们都死了——被——被他的手指——切成好几块——丢——丢进了海里。”

他的眼睛突起,似看见了有恶鬼从坟墓里爬出来,一副慌乱措手不及的模样,令陆契机怔住了。

“都死了?被,那个客人吗?”陆契机没有注意到,鱼北语所说的是以手指切成几块,本能地以为是口误。

“我亲眼看到他们被那个男人的手,切成了一块一块。”鱼北语的眼睛里透着惊慌,那一幕,历历在目。

鱼北语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眼瞳中的恐惧无法消散:“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我现在也被拆碎了吧?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契机,我,看见魔鬼了吧?”

“别胡扯了,这世界上哪里有魔鬼那种东西啊,你镇定一些。”陆契机按着他的肩膀,有力地告诉他:“那个家伙究竟是谁?我们去报告武队——”

虽然鱼北语偷了东西,但对方杀了人,孰重孰轻,他相信鱼北语懂得如何选择。

“没用的——”鱼北语有气无力地打断了他的话。

“契机,你走吧,别留在这里了,就当做没看到过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

陆契机生气地从他的怀中抢过那个精致的小箱子。箱子上挂扣的简易锁已经被砸掉了,入手能够感受到高阶皮甲的质感,造型美观、工艺精湛,仅仅是看着就知道这个箱子价值不菲。

打开箱子之前,陆契机就做好里面藏了一箱珠宝或者金币的准备,他觉得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有备无患嘛,可打开箱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时,陆契机还是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箱子里铺着一层暗金色的柔软锦帛,锦帛裹的是一件刻画着无数秘纹,造型小巧精致的暗金色秘器。

暗金色的秘器,宛如天工一体,精致且华丽,表面雕琢着细密的秘纹。

夕阳的余晖落在秘器光华的表面,一尘不染,能够倒映出两个人苍白的面孔。

“嘶——你——你偷了一个秘士的秘器?”陆契机呆滞地看着箱中的秘器,简直难以置信,这太疯狂了。遽然间,一股恶寒从脚下攀爬起来蔓延到头顶:“北语,你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

在已知的殇灵时代,伟大神圣的光明秘士与黑暗秘士爆发了一场殇灵决战,那一场长达三百年的旷久决战。使得人类只能龟缩在户区。户区外变得凶险异常,并非完全是因为黑暗秘士曾经打开了大魔区,而是因为血祭的秘器变得邪恶无比。而这种秘器,唯有秘士才能驾驭,随身携带。

现在,箱子里出现了一个秘器,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对方乃是一个黑暗秘士!

光明圣地早在几十年前就颁发了规定,一旦有国民激活了秘纹,取得了正式的秘士资格,哪怕只是一阶的治疗系秘士,那么其本人将自动获得贵族的身份。

其实,秘士比贵族更加需要敬畏!

秘士,是平民需要仰视的存在。

平民,一切对于秘士的冒犯行为都是对光明的侮辱。

而对黑暗秘士的不敬,是会换来秘士大开杀戒带来的恐怖后果。

曾经在黥八号地区,一个倒霉的山贼在一次侵袭中,不小心冒犯了一个秘士,拒绝付出金币换得秘士的原谅,结果恼羞成怒的黑暗秘士只身追杀入贼窝。

整个山贼窝,上下两千多人,被杀得鸡犬不留。

至今那个黑暗秘士还名列光明通缉榜单第四十七位。

和他相同的黑暗秘士事件,还有数十个被编辑文字,用来警示平民应该给予秘士的尊重,譬如朝露城堡里所有男丁被杀死,女人被亵玩的事件。

弑杀武队队长而霸占其美貌妻子的黑暗秘士、操控恶鬼袭击皖云城、喜欢裸奔的并且有一只大鸟的黑暗秘士、以未成年少女血液洗澡的黑暗女秘士——

这些,有的的确是无稽之谈的荒谬故事,而有的,却是实际存在的事件。这些,或真或假的关于黑暗秘士故事中,不知道有多少故事的凄惨根本不能以笔墨形容。当然,有些是街坊邻居长舌杜撰出来的栽赃嫁祸黑暗秘士——

但他们无不在阐述一点,秘士之尊不得侵犯。

而现在,鱼北语偷走了秘士视若性命的秘器!

这,何其严重!

这,何其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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