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解忧轻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了眼明月，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拓跋钰修一定已经将你当了背叛他的人，若是你愿意相信朕，不如就为朕办事？”舒解忧的才能，萧默早在江州就知道了，一直有拉拢他的意思，只可惜，拓跋钰修一直将他作为得力助手，萧默也根本对他无从下手。
“除了这条路，臣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舒解忧笑容未曾褪去，却有种苦涩的意味，只是情势所逼，让舒解忧无法拒绝。
明月的情况好了一些，但住在两仪殿，却让后宫之中许多人眼红，加之怀有身孕，可真是树敌无数，首当其冲的就是苏小婉了，她才刚刚失去小公主，本该是要将明月置之死地的时候，却得到这样一个消息，未曾不是一个噩耗。
而后杨皇后也只恨自己在身边养了一只狼，一直都没有发现明月会与萧默早就有夫妻之实，只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听从拓跋钰修的话，没有对明月多加试探。
整个后宫之中，倒是只有姬淑妃安之若素。
萧默一直都在查小公主被杀害的事情，明月也是在见到那幅画像的时候，才知道的，那时候的萧默，将她扶上玉阶，在龙案边上停留，萧默将一副画卷摊开，入目的，赫然一个清秀女子，可明月所见到的，却是当日在沁香园之中，将她诱拐入苏小婉宫中的宫婢。
“是她！”明月惊呼出声，随之急急解释道，“就是她，让我去抱小公主的！”明月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婢女指证出来的，还她一身清白，也免得每次在宫里头看着苏小婉，对上她那副目光，总是会让明月害怕。
“你确定，当真是她？”萧默再三询问，唯恐有错的样子，这婢女陷害明月，就算是烧成灰明月也认识的，所以越发的笃定，拉着萧默，让她亲自去指证。
萧默却满是愁绪，犹豫片刻才道，“她已经死了……”
那婢女叫小莲，今日清晨在太液池发现了她的尸体，看样子像是溺水身亡，但萧默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将画像临摹，拿来给明月看看，没想到，真是这人。
杀人灭口的勾当，萧默见得多了，可没想到，幕后之人会这样的快。
“淑妃向来不理世事，皇后又是个胆小怕事的，朕真的想不到会是谁做的。”除了后宫争宠，萧默找不到正当的理由，能让那幕后之人这样狠心的杀害一个孩子。
在明月看来，杀死小公主，从而打击苏小婉，加之将她牵连进去，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可最得利的又是谁呢？小公主毕竟不是皇子，算不上什么争嗣问题。
“朕每每看到苏小婉，总是会觉得很歉疚。”正是因为如此，萧默才会这样心急的找出凶手，不说萧默，就连明月也是一样的感觉。
“启禀皇上，贤妃娘娘宫中有人前来，请皇上过去用午膳。”小安子不合时宜的响起这声音，萧默转眸看了眼明月，有些询问的意思，明月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明月走出两仪殿，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这都是半个月以来的第六次了，娘子怀有身孕，该是皇上多陪陪的时候呀。”明月回头，正是小向子嘟起嘴来抱怨的样子。
“贤妃娘娘刚刚失去了小公主，伤心难过是在所难免的，让皇上多去陪陪，也没什么要紧的。”明月倒是想的开，扬起头来，看着恍若水洗过的蓝天白云，心情倒是开心的很。
“可……可也不能老这样呀，娘子大度，可我们看着都觉得闹心。”小向子事事都是为明月打算，侍香也随声附和，“小向子说的对呀，日久天长的，皇上的心都去了那边了！”
娘子这称呼听起来奇怪的很，但明月在这宫中，没有名分，就算是怀上了孩子，也只能算是个娘子，但许多宫中人背地里不过是说明月是个婢女罢了，明月也深知，自己的身份确实是个问题，但多次询问萧默，萧默都只是一笑置之，说什么名分并不算是问题。
明月伸出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难不成等着自己孩子出生，也只是一个婢女的孩子吗？
“舒大人！”侍香忽然喊道，明月放眼看去，鹅卵石上头，正是耀目白衣，衣袂飘飘而来，明月迎了上去，也不问话，只道，“皇上去了贤妃娘娘那里，并不在两仪殿。”
这几日以来，舒解忧查抄了不少卖官鬻爵的官员，其中大多都是拓跋钰修的属下，舒解忧的办事能力很强，但却与昔日恩师结下了梁子，这一次，明月不问也知道，必定是这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又查到了什么。
“贤妃娘娘？”舒解忧倒是难得的关心起了后宫的事情。
明月虽然疑惑，但还是点点头，随之问道，“你若有重要的事情，我可让奴婢去贤妃宫中将皇上请出来。”只是看着舒解忧的脸色有异，明月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舒解忧却紧蹙着眉头并不言语，这等样子的舒解忧倒是很少见，必定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发生什么事了？”明月问出声来，想着自己也能够给舒解忧建议一二。
舒解忧看了看明月身后的随从，不言而喻，明月回头笑道，“我与舒大人有些事情要说，你们在这儿等着。”
随着舒解忧往前头而去，在那无人行走的幽径停下脚步，明月看向舒解忧，舒解忧犹豫许久才道，“我昨日到小莲家中查看。”
明月一开始并不在意，但想起小莲是谁的时候，才猛然惊起，“那个小莲！”那个引明月进入圈套的小莲，看着舒解忧，只等着舒解忧开口。
“小莲本是梁都城郊之人，家中十分困难，可数月之前，得了笔横财。”舒解忧顿了顿，看向明月，那意思不言而喻，大概是说小莲也是为钱办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小莲刚刚进宫的时候，是在东宫当差的，那个时候还是前太子萧承天在的时候，而后当今皇上入主东宫，她便被派遣的去伺候苏良娣了。”
苏良娣便是苏小婉，明月看着舒解忧，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也就是说小莲的旧主人是苏小婉，可为何她要害苏小婉呢，“难不成，是因为苏小婉素来对小莲不好？”
舒解忧听此摇摇头，反而一笑，“你果然还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的。”舒解忧微微扬起头来，看着这天色良好的蓝天，微风袭来，却有一种属于秋季的凉意，“苏小婉对小莲一向很好，甚至还为小莲的哥哥刘二在宫中谋了一份侍卫的官职，只是不知道为何，苏小婉成为贤妃之后，小莲却被派去了掖庭。”
“那你是什么意思？”明月还是不懂，苏小婉若是对小莲如此好，小莲又怎么能为别人办事，害苏小婉的孩子呢，这未免也太过恩将仇报了。
明月如此疑惑，在舒解忧眼中看来更是愚不可及，可这事实的真相，也的确不是常人所能够猜到的，舒解忧犹豫许久，才对着明月缓缓道，“我的意思是说，小莲从头到尾都是为苏小婉办事！”
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明月在想清楚的那一刻恍若雷劈，“你说？是苏小婉让小莲引我过去？”晴天霹雳，苏小婉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死了，才让小莲传话，让明月却她宫中，随之她带着萧默而来，将她抓个正着。
“不可能啊！”明月惊呼出声，“若是苏小婉看着小公主被人杀害，必定是去找太医，又怎么会想到害我呢，她悲伤难过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若是寻常之人，看着女儿死了，必定是如此，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去害人，可苏小婉却不同。
舒解忧看着明月这不置信的样子，早在意料之中，舒解忧拉住明月，让明月镇定下来，接着说道，“我怕这苏小婉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她根本就是在贼喊捉贼！”
明月猛然之间步子都站不稳了，一阵踉跄的往后退，这种可怕的想法，从未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但现在就从舒解忧的口中而出，舒解忧说话向来有分寸，做京兆府尹的这么多日子，破过无数冤案，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见过，亲母杀女，在舒解忧看来，也只是因为权利诱人，想要从中谋利。
“我曾听说，苏小婉一直以为腹中骨肉乃是皇子，生下小公主之后一直都不太高兴……且小公主先天不足，素来体弱多病。”
舒解忧的声音还在明月的耳边回旋，明月分明知道，萧默对苏小婉自作主张本就有异议，但念她已经有了身孕，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放弃了她与杨皇后抗衡，苏小婉生下公主，并没有对杨皇后有任何影响，萧默才决定与明月来做这个危险的事情，生死都握在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