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打算吗?”明月问起了萧默关于萧邕生辰的事情。
萧默倒是难得的没有要明月为他做什么,只是忽然转过身来,有着一种奇怪的神情,道:“蜀国的使臣会来,你知道吗?”
明月顿时没了言语之声,点点头,知道自己清楚的很,对于自己的身份,也是如此,“我不会做什么的。”周国亡国的事情,虽然是蜀国所为。但明月也不会分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她现在是周采女,可不是明月公主。
“来的人是谁,你又不在意吗?”萧默抬眼看她,剑眉扬起,满是担忧的看着明月。
这是梁国与蜀国之间的事情,可并不是和明月有关,明月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但看着萧默这样子,也绝不寻常,“难不成是蜀国的皇帝亲自来了?”蜀国的皇帝是个好战杀戮的男子,不过而立之年便满手血腥,征伐多年,可明月并不相熟,若是非得说有什么关系吧,那大概就是因为在皇城覆灭的那一刻,蜀国的皇帝对当时的统军元帅罗晋阳有过嘱托,一定要将她安全的带回蜀国的。
萧默摇了摇头,“是当日……逼死你父皇的罗晋阳。”他本来是不想说的,可一旦开口,就没有停顿。
明月忽然身子一颤,背抵着梳妆台的时候才稳稳的站住了脚步,可在那黑暗之中,分明是见到了周德宗最后决绝的样子,和周顾同生共死,本就是他作为一国之君的责任。
罗晋阳是个怎样的人,明月是知道一些的,她的父皇不过是要维护姬氏皇室的最后一丝尊严,死,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明月仿若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对萧默这样保证,是呀,就算是她想做什么也是没有能力吧。
萧默这才放下心来,正想离开的时候,却下意识的转眸,隐约的看到明月眼眸边上划过的泪水。原来,她也并不是那样恨着周德宗的,血浓于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如此。
那么……萧默和萧邕呢,这对父子又是如何呢。
千秋节将至,所有人都等着要送给萧邕最珍贵的礼物,讨好一个君王是最好的能够得到荣华富贵的捷径,当然,萧默也不例外。
明月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萧邕了,但宫中的布置还是需要明月来打理,徐芳仪只是每日照顾着萧邕的起居,两仪殿上上下下倒是让明月一人承担,明月有时候都在想,自己本来是个公主,可到了梁国居然就成了个内监总管。
梁国的夜宴总是最奢靡华丽的,明月穿梭其间,福寿殿这名字最好不过了,红艳的地毯铺在殿中央,歌舞也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夕阳西下,明月站在门槛边上,瞧着这最后的光明终将被黑暗吞噬。
“采女,已经都打理好了,现在上瓜果吗?”
明月点点头,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呼出一口气,这一次徐芳仪让自己打理也算是胆子大了,虽然是家宴,可也总是有别国的使者呀。
明月在内殿之中小憩片刻,只听的外边一阵喧闹,开始嘈杂了。
福寿殿里头,自然是风起云涌,朝贺过后,便是宴席,后宫有品级的嫔妾皆要赴宴,虽说是后宫佳丽三千,但萧邕自从拓跋皇后去世之后,就甚少封妃,如今遗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有子女的妃嫔,或者是年过芳华的女子,数过来不过十数位,已开府的本家王爷都带着王妃而来。
独独是萧默,并未带着王妃杨氏,而是带着侧王妃苏小婉,谁人都知道王妃不得宠,但这么做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萧默旁若无人的带着苏小婉安坐在塌间,不顾众人交头接耳的,忽然外头传来一句,“嘉禾公主到!”
这名号响起,宴中杂乱的声音便平复了下来,且见一美貌女子行入福寿殿,正是早几日才指婚给长孙清的嘉禾公主,没了以往的任性模样,她缀着一支九凤吐珠的金步摇,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春绸锦缎,径直的往离龙位最近的座位而去,又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一副皇家公主的仪态倒是表现的绝佳。
谁都知道这嘉禾公主是个怎样得宠的人物,见到她落座,王妃嫔妾都往上头凑去,就是一副想要讨好她的模样。众女眷都赠送了礼物给嘉禾公主,只有苏小婉安之若素的坐着,只是在身旁的萧默边上耳语,并不做任何的动作。
萧邕是带着徐芳仪一同来的,众人早就见怪不怪,倒是萧默的眼光放在了对面的席间,那分明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罗晋阳,当日长平城外,他可是对这罗晋阳十分的注意,单凭着一双宫靴就能够将明月认出来,的确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今日罗晋阳是一人前来,还是当日的模样,只是褪去了戎甲之后没有了血腥之气,穿着蜀国的衣衫,在梁国宫闱之中格外的显眼。
忽然那福寿殿之外行来一个清瘦男子,面容苍白之间不时的轻咳几声,但仍然掩不住那通身的气质,他穿着庶民之服,但一路所经之处的宫人都纷纷对着他行礼,只听得那正位边上的嘉禾公主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几个在坐的王爷皆回头而视,那人竟然真是废太子萧承天,萧默猛然脸色一变,转而看着对面那特地从封地贺寿的萧阳,握着酒杯的手越发的紧,抿抿唇,眼神偏偏不往那边看去。
承天承天,那是拓跋皇后对萧承天的期望,这本就应该是皇者的名字。
萧邕一直以来都对萧承天十分冷漠,只因为他知道拓跋皇后一向待他如珠如宝,为君者必须得得到磨练,却不想萧承天性格怯懦,优柔寡断,毫无王者之气,但父子终究是父子,一道诏令,便让贬黜的萧承天重新返回到了梁国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