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悠坐在一间茅草屋里的木板床上双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腿。
那****掉落下山崖后并没有死,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而是先被山崖上的一棵树杆挂住了,接着树杆断了,她掉落在了一堆枯树叶上。
她可真是大难不死,没有掉落在坚硬的岩石上,可是枯树叶虽是多年积堆而成,可是她这样重重地摔下来,整个人还是被摔晕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就躺在这间茅草屋里的这张木板床上,木板床上只垫了一层稻草,虽然垫地挺厚实,却稻草杆却硌的皮肤发疼,她动了动身子,发觉浑身都疼。
“你别乱动,你的腿和胳膊都摔断了,不过你还没死倒是挺奇怪的,”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睁眼一看,一名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蹲在她身旁,瞪着眼睛瞅着她。
“你是谁?”夏清悠浑身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虚软无力。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少年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
“是你救了我?”
“那当然,若不是我发现了你,你肯定就被狼吃了,我把你背了回来,没想到你可真沉,”少年翻了翻眼睛说道。
夏清悠轻轻笑了起来,这个少年说话真有意思,她喜欢。
“你干嘛笑?我说的是实话,快点吃药了,你可不能一直占着我的床,害我只能睡在地上,”少年说着伸手扶起夏清悠的头把一碗药递到她的嘴边。
一股药的苦味扑进夏清悠的鼻子,她不由地皱地眉头。
“干嘛?你还嫌弃啊,我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都拿来给你抓药了,接下来几天我们只能饿肚子了,你要不吃这药,那我只能当饭把它喝了,”少年脸上露出一丝不乐意。
夏清悠听了心里生出一丝感动:“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的脸色忽然不自在起来,故意露出一丝不开心:“你把这药喝了就是谢我”。
夏清悠没再犹豫,张开嘴慢慢把药喝了下去。
她从少年那里得知,自己被他救回来已经昏迷了三天,少年给她喂了几副药后,她才总算醒转过来。
少年叫阿郎,是个孤儿,名字还是以前遇到的一位放羊的老爷爷给起的,老爷爷照顾了他两年,可是却病死了,之后阿郎也帮别人放起了羊,他最常去放羊的地方就是望月崖的崖底。
他的这座小茅屋是他自己搭的,就在山崖脚下,这个位置正好在大氏国和缙国的交界处,距离大氏城内和乌城都有些距离,他通常十天或半个月才会进城去买些生活所需的东西回来,其余的时间他都呆在这山里。
夏清悠问起他山外的一些事,阿郎听了全是一脸的茫然,夏清悠知道他长时间呆在山里,对山外发生的事一点也不清楚。
她不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摔断了,除了颈部的那道刀伤外,落崖时身上还多处被擦伤,腿断了她根本无法走,
她本想让阿郎帮忙去找玄峻熠或是亚古焱,可是阿郎根本就知道他们是谁,而且他一个小放羊娃,也不可能见得到玄峻熠或是亚古焱,夏清悠只好躺在阿郎的茅草屋里养伤,心想等养好了伤自己出山再去寻玄峻熠吧。
想着玄峻熠看着她掉下山崖时伤心而绝望的神情,夏清悠的心就一阵阵发痛,不过所幸自己还没有死,若是玄峻熠再见到她,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地不想见她。
她着急地想快点好,可是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在阿郎的茅草屋里躺了半个月,胳膊是可以活动了,可是脚却沾着地就痛。
夏清悠不知道山外如今到底如何,她怕被亚古弘发现,也不敢贸然让阿郎带她进城去。
没有办法,夏清悠只好把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说给了阿郎听,阿郎用无法相信的眼神瞪着她,夏清悠又说了些事给他听,他才总算半信半疑地相信了。
然后夏清悠让阿郎跑去城里打听消息,今天一早阿郎就进城去了,夏清悠就坐在茅草屋里等着他带消息回来。
一直等到日头偏西了,阿郎才气喘吁吁地奔了回来,老远就嚷着:“姐,我回来了,”奔进了门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夏清悠本也是穿越到了这里,在这里无亲无故,阿郎也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两人相处了没几日便姐弟相称了,夏清悠还重新给阿郎起了个名字叫夏朗,说小名还叫阿郎,阿郎听到自己有了名字,高兴地在地上打了三个滚。
“快说,都打听来什么消息,”夏清悠着急地问道。
“你不让我去问我还真不知道这天下发生了这么多大事,”阿郎喘了口气继续道:“我特意跑到茶楼里听书的那里去了,那里是消息传的最快的地方,我听人说大氏国的二王子想谋权篡位,被大氏国新继位的大汗与缙国的七王爷联手给灭了,他们说那个二王子用了卑鄙的手段,抓了七王爷的女人来威胁七王爷卖国,七王爷的女人为了不让他成为罪人,自己跳了崖,七王爷一怒为红颜,从缙国又调派了十万兵力,联合大氏国的大汗,把二王子和他的党羽全灭杀了,姐,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七王爷的女人啊?”
夏清悠听了却有些呆呆地发愣,玄峻熠和亚古焱居然把亚古弘给杀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亚古弘的目的最终没得逞,她跳崖也是值得的,她这样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姐,你真是那个七王爷的女人啊?你只跟我是掉下山崖的,原本你是自己跳下来的,姐你可真伟大!”阿郎的脸上露出了敬佩之色。
夏清悠被阿郎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乎,形势所迫没办法,不说这个了,你就打听到了这些消息?”
阿郎翻了个白眼:“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当然还打听到了其他的,这个消息你要听了肯定会高兴”。
“快说,别卖关子!”
“他们都说你还没有死,那个七王爷和大汗派人在搜这座山,正在找你呢,听说七王爷就驻守在山崖顶上,自己亲自在找呢”。
夏清悠先是一愣,接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原来玄峻熠一直都没有放弃找她,她心里觉得又痛又开心。
“姐,你别哭呀,他在找你,你也没死,你干嘛还哭啊?咱们去找他不就行了,”阿郎一见夏清悠哭起来,不由慌声道。
“谁哭了,我这是高兴,”夏清悠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又笑了起来。
“好,你没哭,听到心上人在找你就这么开心,”阿郎故意撇了撇嘴道。
夏清悠一听瞪起了眼睛。
“好,我不说,咱们想想怎么去找你的心上人吧,”阿郎眨着眼睛道。
“嗯,”夏清悠点了点头。
这几天夏清悠坚持让脚着地走路,现在腿已好些了,但要真正走路却很困难,两人商议着让阿郎先去见玄峻熠,他们正好在山脚下,去山上找玄峻熠并不远。
可是阿郎去了一个时辰也不到就哭丧着脸回来了。
“那些把守的兵士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还差点把我当奸细给抓了起来,我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是有少量藏匿起来的亚古弘余部曾上山行刺过七王爷,所以守卫的异常森严,我根本就靠近不了七王爷的营帐”。
夏清悠也发起愁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她上山去,可是她根本就无法走路。
“姐,你不要担心,我知道还有一条路可以上山,不过平日走的人很少,山路不是很好走,我用树枝做个拖板,你坐在拖板上,我拖我上山去,”阿郎说着就奔出去砍树枝去了。
整整耗费了一天的时间,阿郎终于把拖板做好了,在上面铺了厚厚的稻草,在太阳再次升起时,姐弟两人出发了。
阿郎编了一根很粗的绳子坚固在拖板上,然后将绳子背在肩上,拖着拖板从崖底开始往崖顶上走。
拖板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夏清悠坐在上面并没有感觉太过颠簸,望着走在前面的阿郎,她的眼眶有些发热。
阿郎已经十五岁了,可是身形却显得有些瘦小,夏清悠知道他这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阿郎其实长得很端正而且还有几分眉清目秀,可是长期在山里风吹日晒,皮肤变得有些黝黑而粗糙,他的那个茅草屋里除了那张木板床,就只剩下烧饭的炉灶和两个吃饭的碗,他最宝贝的家当就是一个小木箱,那里面有一套已打了多个补丁的衣服和一小包不足二两的碎银子。
这些钱是他攒了好几年的积蓄,可是这一次却全用在了夏清悠的身上,一些钱用来了抓药,还剩下的一些钱他给夏清悠买了一套衣服。
夏清悠摔下山崖时,身上的衣服都已挂破,不能再穿,阿郎去城里买了一套衣裙给她,虽是粗布的,可是夏清悠却觉得异常珍贵。
她那套挂破的衣服阿郎没有舍得扔,自己动手重新裁剪缝制出一件衣服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声说着自己有了新衣服了。
望着他笑得一脸灿烂的稚气的脸,夏清悠的心里却直发酸,在心里发誓,自己从此以后就是他的亲姐姐。
两人一路往崖顶上行去,山路虽是个大斜坡,但并不好走,有些地方拖板无法前行,夏清悠就下来单腿跳着走,这样走走停停,太阳落了山后才终算接近了崖顶。
两人抬头一看,崖顶上有侍卫来回走动着,如果硬闯上去,侍卫一定当她们是刺客给杀了。
“阿郎,你先上去,见到侍卫就说要找宫奕,见到宫奕,你把这个给他看,他一定会相信你的,”夏清悠从头上拔下那支天使翅膀的玉钗递给了阿郎。
那日在望月楼宫奕把这支玉钗又给了她,她便一直带在头上,她心想阿郎若上去直接说要找玄峻熠,那些侍卫会怀疑他是刺客,若是阿郎先找宫奕,侍卫也许会把他带去见宫奕的,宫奕若见到这支玉钗,肯定会相信阿郎的。
“宫奕是谁?他们若带我去见了,我怎么知道见到人就是他?”阿郎皱起眉道。
“宫奕是王爷的贴身护卫,也是姐的好朋友,他总是穿一身素白的衣衫,神情总是冷冰冰的,不过人却长得很好看,你把这玉钗给他看,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阿郎瞅了一眼玉钗又望了一眼夏清悠,脸上显出一丝疑惑,不过他没再多问其他的:“好,那我先上去,姐,你在这里等着,可别乱跑啊”。
“知道了,你自己也多当心”。
阿郎点了点头,便猫着身子爬上了山崖,没一会儿果然就被侍卫发现了,夏清悠听到阿郎大声叫着:“我要见宫奕,我有重要的事找他,你们不带我去见他一定会后悔的,到时也许他会要了你们的命的”。
夏清悠笑了起来,这小鬼头!说话气势那么大,好像他和宫奕是至交一样。
也许真被阿郎的话给震住了,一名侍卫道:“我们带你去见宫护卫,若是你在撒谎,我们会要了你的命!”
“多谢,我绝不说假话,你们带我去见了宫奕,说不准他还会赏你们呢!”阿郎的声音渐渐走远。
夏清悠在拖板上坐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动静,心里不由为阿郎担心起来,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崖顶边没有看到侍卫,便单腿着地站起身来,挪着步子一点点爬上了山崖。
一抬头便看见一座营帐,这座营帐夏清悠认得,她曾在里面呆过几日,她知道这是玄峻熠的营帐。
夏清悠一下激动起来,恨不得马上冲进去营帐里去,可是忽然几名侍卫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