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事关重大,赢复有点拿不定主意,当即修书去洛阳,寻孙念以求其方法。
孙念见到来信,恨不得亲至曲阳,好将贪官斩首,以儆效尤。可万般想法,都容不得他再任性行事。因则如今天下初定,人心尚未全向于他,谁也说不定暗地里是否有那想取孙念性命之人?若是有,人数又众多,而孙念身边只有一个姜维在,又如何能摆脱险境?
答应了十三娘要谨慎行事,孙念自然不像几年前那般说风就是风的。
思前想后的,孙念也回了赢复的信,准许他代君行事,将贪官抓住,该问罪的就问罪。但是,只讲究一条,祸不及无辜便可。
“汀儿,我没想到,我竟如此失败。”贪官逼得民反,民反成民祸,追根究底的,还不是他的错么?怪他没有事先想到法子防着这啊。
十三娘莞尔一笑,摸着肚子,道:“人心最是难防。哪能一下子就面面俱到?”十三娘没看孙念,只是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自古以为,君王有上策,下官有对策。莫问硕鼠是何人,百姓认得却无计。”
这话有些沉重。孙念不知该如何说。他沉默了一会,道:“说及对策,我更怕赢复他被小人算计了。”
“怕什么?难不成还会有美人计?”十三娘打趣道。
孙念不置可否,总归心中有些不安罢了。
上苍总爱与人开玩笑。
先前孙念担忧赢复遭遇美人计,不料猜测成了现实,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过了几日,赢复正在曲阳县城中办事,侍卫小一进来禀告:“御史大夫,外面有人求见。是个女子。”
赢复听了,眉头几乎都碰到一处。
“何人?”
“属下问过,但此女子只哭泣不答。”
赢复起身,“走,去看看。”
等赢复跛着脚走到院中空地,那坐在院中的女子忽而起身,局促间行礼,险些因为踩到裙角而摔倒。
众人当作没看到,但赢复心中却想了许多,疑惑她为何这般惊讶于他的出现?
“坐吧。你是谁,来自何处。说清楚。”
女子盈盈一拜,敛眉垂眼,落泪道:“小女子是为曲阳县县令之女。”
“嗯。”赢复是个冷心肠的,简短说了一字,不愿再问她事。看谁能抗得过谁?
果然,女子羞怯,思及她的来意,不再端着,道:“御史大夫,请您明察秋毫,我父亲并非大奸大恶之人,绝对没有祸害百姓,给陛下抹黑之举!”
“无?那么,这曲阳附近的多少小镇已是断水多时,他是瞎的还是聋的?”一点都看不见,听不到?“曲阳县外几个城,流民入城或者于城外为非作歹,有几股流民请曲阳收留,他熟视无睹,更甚者流民成流寇,他也丝毫无上报上官或者给我传递消息......”
“呜呜呜......”女子听着赢复一个个地列着她父亲的罪责,终究是忍不住,哭出声来,打断了赢复的话。
赢复也不再多说。但是他所说的几宗罪,就能将曲阳县县令处决。若是严重,抄家抵债可是最后的偿还方式。届时,女子一家子,不是死了,就是被发配边疆。
“小女子知道......我父亲所犯之事,罪责难逃。可他也是为了保护曲阳之民,最后出此下策。可不能单是追究我一家的罪行啊,御史大夫!”
赢复不说话。女子心中更是忐忑。想了想,她咬紧了红唇,羞怯地请求道:“御史大夫,小女子有一要事要单独说与您知。”说罢,她还看了看跟在赢复身边的侍卫们。
知道她什么意思,也想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赢复决定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沉醉的表演。
侍卫们却是担心,当作没看到赢复的眼神示意,依旧是木桩似的杵在屋内,连脚步都没挪动半步。
赢复顿觉好笑,“不用担心,都出去吧。”
上官发话,作为小小侍卫,唯有听命。
待到侍卫都走光了,那女子才壮着胆子走到冷淡的赢复跟前,道:“御史大夫,您不想知我的闺名?”
回应她的是沉默。
她唯有再接再厉,将自己的尊严收起来,惨然一笑:“我叫范思蕊,今年正月里刚刚及笄......还是干净的,我想用我自己换御史大夫一个承诺。”
赢复打断她的话,怒气满满地说道:“即便你已嫁为人妇,若是心思澄明干净,你就是好的。若不然......”赢复他可不爱听干净论调。一个人好坏与否,只看人的心思的好孬便是,何苦想太多其他的?
范思蕊很是感动,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很想就此作罢,可是为了父母兄弟,她不得不继续她想要做的事情。以后,眼前的御史大夫该会知道,从此刻开始,她就不是个好的了。
赢复瞪着眼珠子,看着范思蕊一把将身上的衣裳都扯掉,只留了里衣。
这是他事隔多年,再次看到如此香艳的画面。他感觉呼吸都已不顺畅了。
瞧着范思蕊还想动手脱衣服,他立即低声喝道:“成何体统?快穿上衣裳。”为了父母兄弟就牺牲她一个人的幸福?
范思蕊已走到这里,如何能放弃,放弃了,不说她功亏一篑,更是失去了攀上赢复大颗大树的庇护。
赢复焦急中,将他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责怪地说道:“女子也能做好多事,不一定都要舍弃你的身体才能达到你的目的。”说完,赢复径直离开了。
范思蕊泪眼模糊地看着赢复走完。她只知道,自己没有用处了。今生还会有缘再见么?
今生还能否再见?她不知,赢复也不确定。他明知道范思蕊来意不好,却还是听了她的话,甚至还开导于她。这不正常。更让他苦恼的是,他似乎对这个范思蕊有点心思了。
这是明入计中套,可赢复因为一时间的大意,却没发觉自己中了美人计了。他此时只是想着,既然对她起了心思,那对她的亲人,可不能大刑伺候?这如何能叫人不忧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