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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年

“我们都知道,市长先生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他的成果大家都有目共睹,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无情的大火将他和市长夫人从我们身边夺走,而他们唯一的儿子至今仍在医院昏迷不醒。”

听到这儿,雪忆又滚下两行热泪,眼睛肿肿的。人群里也发出更多的抽泣声。

“但是,我们不能放弃希望,也不能放弃生活,南市长最希望看到的是临照城发展得更好,临照城的市民们生活得更幸福。因此,我们很快会选举出新的市长,但这都是后话。今天晚上,我们齐聚于此,是为了用我们心中最深处的祝福祈祷,祈祷市长和市长夫人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祈祷他们的灵魂如这纯色五彩石一样纯净,也祈祷他们的孩子早日康复!”话音刚落,人群里响起稀疏的掌声,但又发现这掌声有些不合时宜,又渐渐消退下去。

紧接着,临照大学的合唱团手捧蜡烛开始唱葬歌,曲调婉转而哀伤,和着远处海浪的哗哗声,整片天地放佛沉入悲痛,这一刻,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暂时远去,把位置让给悲伤。雪忆低着头抽泣着,眼前还闪现着那天黄昏树上那张如画的脸。

第二天雪忆在爷爷那里训练完之后,就急急忙忙来到医院,她给凌释带了妈妈最拿手的鸡汤,虽然她知道凌释极有可能还昏迷着,但是她愿意去相信凌释已经醒了。雪忆兴冲冲跑到病房,却只看见一张空荡荡的床,病房的白色有些刺眼,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了,鲜花、水果,放佛凌释不曾来到这儿,放佛他不曾存在于这个世上,他就像风一样,就这么消失了。难怪今天一整天新闻都没有报道凌释的消息,可是,他去哪儿了呢?

雪忆跑去问护士姐姐,她们告诉她,昨天下午就有一对夫妇来接走了凌释,说是许副市长找来的,为的是把他带到外面更好的医院治疗,等他康复了,就由那对夫妇抚养。这对凌释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雪忆脑子里却只有四个字:

他不见了。

转眼已是十年过去了,凌释却再没出现过。

雪忆已经从临照高中毕业,九月就要上大学了。十年来,雪忆在爷爷那里越加刻苦地练功,已经小有所成,训练场的靶心已被打穿了无数次,沙袋也不知换了多少。爷爷告诉她以后不必再来练功了,而自己要出远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接下来的日子就要靠雪忆自己了,只不过,爷爷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忽视生活中任何一个小的细节,至于为什么,到时候雪忆就会明白。

分别那天下午,夕阳燃烧得格外旺盛,雪忆自然是不舍,虽然心里难过,但经过这十年的磨砺,她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除了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虽然爷爷也是自己亲近的人,但爷爷是不希望看到雪忆哭的,他喜欢的是一个坚强的雪忆。

爷爷是坐船走的,雪忆一直看着爷爷的船驶进火红的夕阳里,随着夕阳一起沉入远处的地平线。临走前爷爷说,这门功夫的精髓雪忆还没有彻底领悟,因为,心不静。

雪忆怎么可能静下心来呢,十年来,她一直心系凌释的去向,他是否已经康复了,他还会回来吗?雪忆脖子上的那颗五彩石已有些褪去光泽了,校园里的栀子花又长高了一节。史灵哲也已渐渐褪去对雪忆的疯狂崇拜,出落成一个小帅哥,雪忆与他在校园里并肩而行时,别人总会投来艳羡的目光,虽然这个男孩戴着一副眼镜总有些呆呆的,每日里鼓捣一些化学实验,因而经常挂着一条烧焦的眉毛向雪忆炫耀自己的最终成果。

雪忆早已出挑成一个大美女了,韶妈妈对此颇为满意,经过十年的不懈努力,雪忆终于少了些野性,变得沉稳安静,这更多的自然是爷爷调教的功劳,当然韶妈妈毫不客气地把功劳揽在自己肩上。雪忆的变化却让韶爸爸有些失望,因为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雪忆已经不见了,雪忆现在还是习惯于在黄昏的时候爬到梧桐树上听风的声音,即使是比较细小的枝干,她也能够轻易的站在上面,韶爸爸颇为骄傲,只是偶尔会面对着雪忆有些孤独的背影轻轻地叹一口气。

明天雪忆就要到大学去了,韶妈妈眼睛红了一晚上,虽然从家里到大学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没有了雪忆在家里,妈妈不免有些寂寞。出门的这天早上,妈妈给雪忆做意大利面,但是番茄在砧板上都被剁得快没了,番茄汁滴满了妈妈的整双拖鞋,妈妈显然没有发觉,只是呆呆地出神,直到雪忆叫了一声“妈妈!”

雪忆低着头默默地把整盘面吃完,因为不想让爸爸妈妈看见自己难过,出门的时候还特地给了妈妈一个大大地拥抱和灿烂的笑。妈妈本来是想送雪忆的,但是怕自己到了学校更舍不得,一狠心,不去了,爸爸的车还没开走,妈妈就躲进了屋里。因此,爸爸独自一人送雪忆去学校。

到了学校,爸爸忙着给雪忆办入学手续,雪忆想要自己去的,但是看着爸爸一脸热忱的样子,就由着他去了,因为她知道爸爸是想最后给自己的女儿做一些事,爸爸仍然不习惯独立自主的雪忆,虽然这一点让韶爸爸很骄傲,但是爸爸眼里,雪忆还是那个整天爬树跳墙的野孩子。

一切手续办好后,分别的时刻还是来了,爸爸拉着雪忆的手,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泪花在眼睛里闪烁。雪忆只得说一句:“爸爸,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妈妈也要注意身体,我放假就回来。”

“哎!”爸爸颤着声音答应着,这声音分明添了些苍老,雪忆心里一颤。

“那爸爸走了,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们,学校虽然近,可不比时常在家里,有什么委屈打电话或者回家来告诉爸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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