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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平顺县最具标志性的建筑——同天峡酒店与平顺学院完全崩碎,还有两座最具代表性的两座山——彩凤祥龙全部倒塌,不存点滴痕迹。

唯一一条河流——滨河完全干枯,一滴水都没有,甚至土地都已变成了黄沙。

鱼类的生机尽数消失,有的只是很厚的散发着腐尸味的尸体,甚至还有一堆堆白色的粉末。

路灯被折的歪七扭八,不再有一根是直的;电线杆成了一块一块的,电线一条一条的缠绕在碎裂的石块上;建筑物、信号塔全部倒塌,就连一块完整的地板都绝对看不到。

以往繁华热闹的街道不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一米多宽深不见底的裂缝,如一条巨蛇一样蜿蜒。

裂缝两旁,悲惨的哀嚎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血与尸体遍地都是,无数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绝对一副地狱之景。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凡差点栽倒在地。这发生的一切都在脑海中看到过,可是这直接的视觉冲击又绝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比的。

看着眼前人间炼狱的景象,李凡突然很害怕。他并不是什么‘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也并不是多么怕死,他只是在害怕听到关于父母大哥的任何一丁点噩耗。

还有前几天所发生的一切,李凡现在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想那些,此刻他想做的只是立即马上回到家和父母在一起,然后想办法去联系不在本地的大哥。

李凡不知道的是,在光芒消失的第三天,他的父母与大哥就莫名消失了,好像人间蒸发,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但这一切,李凡都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家,不过想要实现,却是不容易的。

现在先不说有没有交通工具,就只说路都没有任何一种交通工具可以走,唯一的方法就只有步行。

而李凡的家离学校足足五十多公里,这个距离对于车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物资方向感的少年来说,这绝对算是一个大的挑战。

但李凡现在脑子里只想立刻回家,见到自己的父母,根本顾不上去看他那些同学和她,而这所谓的大的‘挑战’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三天,李凡走了整整三天,从县城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家。

为了早点到家,他是从原来的山上走的,山体破碎,小石子、沙砾遍地都是,鞋早就被磨破了,或许真的如歌唱的那样‘吹啊吹啊,我赤脚不害怕!’李凡赤着脚走了最少十多公里,但是脚居然连块皮都没破!衣服被枯枝划成布条,一缕一缕迎风飘扬,可是他的身上居然都没有被划破,甚至连划痕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太想家,李凡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这些,就只是一味的朝着家的方向走。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这个倔强的少年到家了!

在离家数十米远的地方,李凡看着自己的家,现在却成了废墟,他两眼一抹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贴在地上,不肯起来。

李凡现在站的地方离家只有十几米,不用半分钟就能走过去,可是他不敢,不敢走这段只有十几米的路,他害怕会看到令他心碎的东西。没有看到,至少还有希望。

也曾无数次想鼓起勇气向前走,可脑袋如同灌了铅一般就是抬不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李凡终于鼓起勇气跌跌撞撞向前走去。十几米的一段路,他走了足足十五分钟。

没有人知道这十五分钟内李凡心里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同样没有人知道在这十五分钟内他有多么希望看到以往的情景:在没到家的时候,自己所养的金毛豆豆便会汪汪的冲上来接他,然后到家就可以放下任何负担洗手准备吃最爱吃的红烧肉,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管。

可是这一切…都被这该死的天灾彻底毁了!

李凡站在废墟之上,嚎啕大哭。

生日的时候发生如此变故,突然掉入水中,周围一片黑暗,可是他没哭;一个人从县城走了三天三夜回到家,他也没哭。

可是在看到自己家的那一瞬间,李凡的眼泪如同决堤了一般,一个正处于花样年华的倔强少年,在一片废墟之上,心碎的大哭。

一边哭,一边疯狂的用手将那些倒塌的石块挖出,对那些尖石钉子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将石块挖出。

可,更为奇怪的却是李凡的手如同精钢一般,丝毫不惧那些尖石钢钉的威胁,挖了许久连一滴血都未曾流下!

甚至对于那些实在掿不动的大型石块,李凡就直接用拳头将它硬生生捶碎!但人家愣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感与不适,只是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挖了三个钟头,也终于挖到了底,但却并没有挖出尸体,甚至连一滴血都未曾见到。

李凡心灰意冷的站着,回想着以往他父母亲对他的好,回想着以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聊天,回想着自己生病父母那着急的眼神又想着他以前对父母亲莫名发脾气,然后气呼呼的不吃饭,而热腾腾的饭还是会准时出现在眼前……

回想着以往那些点点小事,李凡的身体直直的对着一根斜着的尖尖的钢筋倒了下去。

发生了此事,李凡的死已无可避免,最好的情况也是肺被穿透,成为半废的那种人。

可是,在李凡倒下去之后,弯掉的…却是那根钢筋!不,不只是弯掉,而是…直接被折断!

李凡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楚,他的身体也没有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最多只是…衣服唯一完好的背部被戳了一个窟窿。

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发生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身上,但他现在却完全不曾注意到,就这样在废墟上躺着,闭着眼睛流泪。

过了许久,疲累的李凡流着眼泪昏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口中都在喊着爸妈……

五天之后,大地开始恢复生机,地上也开始出现绿色,太阳也不再那么毒,反而变小了很多。当然,这都是摩韵的功劳。

五天之内,废墟之上静静躺着的李凡没有吃任何东西,甚至水都没喝,如果算上在河道的那几天,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可平稳的呼吸与心跳在证明着他依然活着。

李凡在做梦,一个很真实很真实的梦。

他梦到自己一个人在一个很大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甚至比前几天还要黑,只有最遥远的天边有一点亮光。

恍惚间突然听到一阵阵熟悉的呼唤声,但却听不出是什么,既像小时候听到母亲哄他入睡的歌谣,又好像是母亲对他的嘱咐声。

声音从那一点亮光处传来,李凡起身,顺着呼唤声,朝着亮光一步步走去。

一个人,赤着脚,在一片不知有多大的空间走着。

在这里,时间过的很快,又好像过的很慢。有时候李凡觉得只是过了一瞬间,可有时候又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万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已经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的进入到这片空间。

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把做梦这一可能排除,那种真是的感觉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在这里他那精钢一样的皮肤好似消失了,脚下传来的痛感让他很疲惫,但他却并没有停下来,总觉得会在尽头找到自己想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终是接近了那点亮光,而那熟悉的呼唤声也慢慢的变得清晰。

听得那些声音,李凡加快了脚步,丝毫不顾那已经烂掉的脚掌,也彻底无视那种疼痛,向着那处亮光跑了过去。

跑着跑着好像穿透一个品屏障一般,从这片很黑的空间中去了另一片空间,也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人。

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腰间都有一根很粗的铁链。

“爸!妈!哥!这是怎么回事?!”但就在李凡看到他们的一瞬间,身体就好似被禁锢了一般,无论他怎样挣扎都不能移动丝毫。

李凡被禁锢的地方,离他们只有两步远,可这两步却好似远在天边。

看着他们张着嘴却说不出话的样子,痛苦而又关切的眼神。李凡的拳头紧握着,指尖都是掐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此时此刻,即便是倔强如他,都是忍不住的有着泪水顺着略显成熟的脸庞流淌下来。

终于,那种禁锢消失了,李凡也是对着他们三人跑过去。

两步,真的只有两步。可这两步却好比是天涯,而他的亲人就好像是天与地,永远不会碰到。

李凡每追一步,那条铁链便会拉着他们后退十步,距离越来越远,他无数次摔倒,又无数次爬起来继续追,可终究没能追的上。

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身影,李凡也终于无力的跪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在这个过程中就没有消失过。

他的手掌紧握,重重的打在了地上,手上脚上那种巨大的痛感,还有身体的疲惫也终于让他从这个真实的梦中醒了过来。

李凡迷茫的坐在那片废墟上,他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跑快点,或许再跑快点就可以追的上他们。

一个人孤单的坐了很久,李凡突然有了一种想死的冲动,双眼依然看着远方,瞳孔没有焦距,但他的手却在慢慢的向着地上的钢筋摸去。

是,他想死!

不,不光是想死,他也真正这么做了,拿起那根钢筋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刺了过去。

“下辈子…”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不过却是没有死成。

他现在的皮肤莫名其妙的比精钢还要坚硬,岂是一根钢筋可以戳破的?

所以,李凡想死的这个愿望明显是没能实现,并且在下一刻,在心中突然出现了另一个想法,让他也放弃了‘死’这个念头。

既然没有直接找到尸体,那就不能证明他们已经死了,并且刚才那个梦绝不是偶然,绝对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我,一定要找到他们!不惜一切,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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