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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玲珑子

前933年,西周。

天刚刚微亮,镐京城边的深山里,一盏油灯被人点燃起来,照亮了桌前的一本周易。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穿白衣的少年轻轻念着,思考这话里深层的含义。

少年不知道自己生于哪里,又姓何名何,只知道自己一醒来就在了一处深山的道馆里,馆主是一个修道的师傅,而四周作伴的便是山间的鸟兽鱼虫。师傅修道一生,却只收了他作为唯一的弟子。

懂事后少年问师傅为什么不多收几个弟子,师傅告诉他没必要,做了师傅,一生有一个得意门生,也够了。

师傅给少年起了个名字叫玲珑子,师傅说玲珑是光的意思,他说少年长得清秀,而身上又有一股仙气,他给徒儿起一个飘逸点的名字也不为过。

修道人修的是一种脱俗的心态,不管世间世俗的常识,修道人只将自己的心只寄托给青山绿水,练的,是控制自己身体的一股气,学的,是自然万物生存的法则。也许慢慢的,修道人的心就会跟更高意识的存在连接,也就是所谓的神仙,而他们二者的差距可能会变得越来越近。

一本黄帝四经,一本周易,师傅教给玲珑子的只有这两本书。玲珑子没辜负师傅的期望,他学习读书一目十行,而且过目不忘。读书练功之外,他就跑到山上,跟鱼虫鸟兽嬉戏玩耍,他通动物的语言,能跟他们交流。

这一天玲珑子17岁,他问师傅,老师,我在山上学习了这么多年了,我以后也要向您一样在山上办一个道馆,收一个徒弟。

师傅笑了笑,摸着玲珑子的头说,徒弟啊,你今后的修为将要比为师还要高出好几倍,我岂能让你再留在这山上,你是个千年难遇的奇才,再过三年,你就该下山了。

玲珑子不懂什么是下山,他记事起都在这山上待着,从未去过别的地方。

师傅,什么是下山啊,我为什么要下山?

我来教你一课,皇帝身边有一个最重要的角色,那就是皇帝的国师,他甚至比皇帝还要聪明,而工作是要辅佐皇帝成大事。

我都比皇帝聪明了,为什么还只能做他的辅佐啊?

思谋划略,替皇帝排难解忧,是帝王师要做的事。而仁德天下,慧眼识人,才是帝王之术。

玲珑子悟透了师傅的话,他想起书中写的那句,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他心中默念一定要找到那位贤明的明君,然后自己做他最好的帝王师。

三年后,在都城镐京最繁华的街上,玲珑子正坐在自己开的小摊上读着师傅写给自己的戒律。

不可用法力谋生。

不可招人显眼。

不可用功法杀人。

仅有的三条戒律玲珑子已经将他们牢牢记在心里。

喧闹的街上人来人往,而玲珑子的生意却有点冷清,他是画水墨画的,懂行的人太少,旁边小挂件的手工艺品店倒是有人光顾。市民们只在乎柴米油盐,出来买的,也就是几两猪肉,几颗白菜。街上的剧院外围了很多人,老百姓喜欢看戏,而吵闹的敲锣打鼓声却丝毫影响不到玲珑子安静打坐。

突然间,玲珑子开始研起了墨,又从手边摊开一张宣纸。因为他预知到了某个大人物正向这条街走来,这是他展露自己本领的好时机。嘈杂的街上,只有玲珑子的画铺看起来与众不同。

不过一个时辰,一个穿棕色素衣的人就停留在玲珑子的摊前,他看起来很年轻,不过23岁,他身旁跟了两三个手下,玲珑子看出他们都是隐藏着气息的大内高手。

你这里画山水图吗?

画。

那你就给我画一幅山吧。

说罢,玲珑子运起了笔,每一处的山,每一处的水,每一处的鸟兽,在玲珑子的笔下都是那么的传神,画中的道馆好像可以触摸到它的棱角,树梢上停歇的鸟好像就要飞出来。身旁的观众都看入了迷,全然沉浸在了玲珑子的画技中,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玲珑子停下了笔,一副绝美的山水画就展现在众人眼前。

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他在宫中不知见了多少山水异兽的水墨画,它们全都是出自都城最好的画匠之手。可眼前的一副画,不,宫中任何一副画眼前的相比,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他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看着眼前的画匠,他年龄看起来不过20岁,而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脱俗的飘逸。

敢问阁下姓名?买画的人开了口。

在下玲珑子。

您画的画真好,我从未见过这么生动的山水画。

我在这山上长大,山上的一树一花,一鸟一兽,早已经和我融为了一体。

山上长大,您看起来与众不同,应该是修道的人吧。

这一句话出口,玲珑子的心也颤了一下,他清楚记得师傅教他的话:仁德天下,慧眼识人,是帝王之术。眼前的人应该不是当前皇帝,却有宫中才有的贵族气质,玲珑子断定他一定是王子之一。他一摆身上的长衣,扑通跪在了说话人的面前。

敢问殿下是何身份。

买画的人赶忙扶起下跪的玲珑子,身旁的大内高手生怕危险也跟了上来,却被主子摆了个退下的手势。

我是当今皇上的皇子姬繄扈,这位大能快快请起。

玲珑子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当今的皇帝已经到了暮年,在位的日子不会多了,而眼前的皇子就将在下一届继位。

玲珑子没站起来,他又扣了个头说道,在下玲珑子修道一生,梦想就是为了能辅佐一代明君成千秋霸业,殿下是否愿意收我做帐下谋士。

皇子赶忙比了个止语的手势,哎!我父皇还没退位呢,这么说话是要被砍头的。我能在民间遇尔等贤才,才是三世的幸运,快快起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一谋士。

玲珑子在心中对师傅说,我一定不付您的期望,辅佐这位贤君成一番大事,等他日功成名就,我要将自己的名字刻在青史的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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