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抿着下唇,双手交叠在膝盖前,正襟危坐。
沈枢看了一眼,女生的脑袋压得低低的,显然是一副知错的样子,嗓音轻柔了几分,“下次记得就好。”
“好。”
“伤口怎么样了?”男生手上不动地整理着资料,语气漫不经心。
“好的差不多了。”
男生没再说话,施施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他的眉眼轻抬,“我看看。”
施施捋起衣袖,将伤口展现在他的面前。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
男生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过来。”
施施挪了挪位置,慢吞吞的。沈枢也不催促,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观看。
伤口已经结疤了,在白皙纤细的手臂上延伸开淡粉的一排。
依稀可以看出是女人指甲的划痕。
眸光沉了几分,声音里夹杂着一股戾气,“谁弄的?”
上次施施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显然这个男生不信。
施施抿了抿下唇,这是她无措时候会作的动作,纠结了老半天,还是选择老实交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在意。
“我去外面当家教,她家女儿不小心划伤的,没有什么大碍。”
手臂间传来温热的触感,痒痒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轻抚了几下。
心尖颤了几下,施施猝不及防地收回手。
低垂着脑袋,不让男生望见她脸上的神情。
这般模样,在外人看来就是娇羞的姿态。
男生轻笑了一声,身子靠着沙发。
心口还是“怦怦”地不停跳动,施施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凹陷在肉里。
一阵寒气从心中最深的地方渗透出来,所有的感官都变得不再清晰,包括心跳。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她想靠近他,却又怕靠近他。
她什么都没有了,不能连唯一的东西都丢掉。
再等等吧。
“好。”男生答应地很是爽快,施施只得把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收回来。
轻手轻脚地把东西都摆放到原位,对着沙发上老神在在坐着的那位,轻轻地说了声,“再见。”
沈枢的公寓住的并不偏僻,上次施施和长安走过一次,她的记忆向来很好,走得几乎丝毫不差。
绿树成荫,路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簌簌落了满地。
“你站住!”
前方走来一个拦路的小姑娘,眼角红肿,眼皮子耷拉着,浑身酒气。
施施认出是上次那个。
绕过她,继续走。
雅雅从小被宠着长大,几乎到了要星星要月亮,父母也会变着法子给她弄的地步。
家世好,学习好,长得漂亮,没什么太大的烦恼。
谈过几次恋爱,总是感觉不太对。直到遇见了沈枢,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是他,就是他。
这么多年,她是多么渴望有一天他的眼里能有她的身影。
喜欢变成了一种执念,她甚至分不清楚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执念多一点。
自那次一别,她就和疯了一样,没日没夜地喝酒。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将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拱手相让。
不甘心输给这样的人。
见施施没听到似地继续往前走,她不管不顾地跑到了她的身前,张开手臂,不让她走。
“施施是吧,给你20万,你给我离开沈枢。他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的。”
雅雅随手甩出一张卡,她早就调查过对方的家世,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敢和她抢沈枢。
“我从来都没在沈枢身边过。”施施淡淡回应。
雅雅可不这么想,现在不在一起,不代表今后不在一起。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我要你不得靠近他半分。”
施施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个监控死角,她上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挑了挑眉,“凭什么?”
雅雅嗤笑了一声,“我给你钱,让你滚蛋。钱货两清,你懂不懂。”
“好呀,拿来。”
雅雅心里骂了一声,不要脸。没有当众和她撕破脸皮,利索地把卡递给她,神态倨傲。
不过是个小地方出来的孤女,一丁点儿钱就能把她收买了。
雅雅心里有些庆幸,有些得意,又有些为那个男生不值。
“咔擦”地清脆声。
雅雅望过去,就看到那个孤女把她的卡折成两半,扔到地上,还用脚尖碾了碾。
卡上粘上了女生鞋上的淤泥,肮脏不堪。
“你这个贱人…”雅雅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被这么羞辱过。
她双目赤红,打脸也没打得这么快的。
手臂高高抬起,打算赏她一个巴掌。
可再怎么使劲用力,都挥不下去。
她的手臂被白皙纤细的手指桎梏住,而她,无力动弹。
“你他妈给我放手!”雅雅试图甩开,可她的手指就像是黏在上面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呵……”女生轻笑出声,眉眼间舒展,笑容璀璨。
雅雅心里打了一个哆嗦,嘴上依旧不饶人,她竟然在会怕这个孤女,简直是可笑至极。“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再不放手,你给我等着。”
“是吗?”女生的语调平缓,一个字一个字压在舌尖反复挤压,再蹦出来。
雅雅这才发现女生和她上次看见的很不一样,就和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
施施的手指慢慢收紧,饶有兴致地看着女生变了脸色。
“你再不放开,我让你连学都上不了。”
雅雅这么威胁别人也不是头一次了,她很擅长于利用让别人忌惮的家世。
施施垂着眼,没有动作。
雅雅觉得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心里也更有了底气。
“我劝你还是不要和我斗了,你斗地起吗,不过是个没人要的罢了!”
她没有看到,施施的嘴角翘起极其细微的弧度。
极美,极寒。
眼底是无波无澜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