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站在原地，抿了抿唇角。
暖色的光线稀稀簌簌地渗进来，打在女人的黑发上。惯常用来掩饰的冷硬也褪去了许多，多了几分罕见的柔软。
她没再说话，也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沉默着走到沈枢面前，“吃饭吧。”
沈枢愣了愣神，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想过她会抗拒，没想过她会安静地接受。眼睑微垂，“好。”
他把鲜榨的橙汁往施施面前推了推，“喝吧。”
施施伸手接过，抿了口，酸酸甜甜。她抬眼，说了声，“谢谢。”
沈枢不答，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还难受吗？我今天帮你请假不去学校了？”
“不难受，我可以去学校。”
沈枢敛眉，不语。
半晌，他眉头舒展，轻声说，“你想去就去吧，我等会儿送你去。”
“好。”她说。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他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不急的。
沈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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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集团的一群大佬们今天经历了最离奇的一天。会议取消，会议又重新进行，然后连副总都不见的状况。这还是自创办以来，头一次出现的状况。原本计划好的活动，因为自家大Boss一声令下，只好通通取消了。
看到沈枢发来的信息，杜均山是奔溃的。好好的，不开会了就不开呗，结果又开。这天天作的哦，也就只有他才能受得了沈枢了。他许诺自家女朋友的陪她一天，也只能作罢，只能哄哄自家闹脾气的女朋友。
好不容易哄下了，正赶着出门去见沈枢那张冷脸。结果，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您好，是杜均山先生吗？”官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
杜均山此时正在高速公路上堵着，烦不甚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是，你是哪位？”
“车主是沈枢先生，请您来三岔路拿一下沈枢先生的手机和证件。”
“他人呢？”
“出车祸了……”
“你神经病啊。”杜均山狠狠地骂了一句，哆嗦着把电话给挂了。嘴上骂骂咧咧的杜均山，车子猛地刹车，在半道上打了个急转弯。
沈枢，你他妈的不会真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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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左右，两人卷入交通拥挤的A市，沈枢凝视着前方宛如海潮交汇的拥挤的车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偶尔在看身旁坐着的女生时，眼神才会流露出些许柔和。
施施僵硬地坐着，眼睛出神地看着窗外。其实，除了排成长龙的车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而她，是为了躲避和他的对视，仅此而已。
十字路口，在等红灯的空档，两人没有什么交流。
沈枢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侧了侧身子，安静地看着前方。
几秒钟之后，绿灯亮了。
车子平稳地启动，倏尔，从右侧猛地冲过来一辆车。横冲直撞，明明对面是红灯，速度却半分都不减，带着一股子要同归于尽的气势。
眼见着那辆车要撞过来了，又从前面驶来了一辆车。
沈枢猛打方向盘，脚下油门踩得厉害。左边是前几年废弃的花坛，避无可避。沈枢下意识地整个人扑到了施施的身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车子猛地撞到了花坛上，车头凹陷。车身剧烈地抖动，发出巨大声响。
“呆小施，呆小施，你没事吧。”沈枢微微挪动身子，把女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见她嘴唇雪白，失去血色，两眼愣神，显然没回过神来。
他把她搂在怀里，眼里是再惶恐不过的紧张。直到确定她毫发无伤，他才舒了口气。
“还好你没事，还好……”沈枢一遍遍地说着，笨拙着用手指梳理着施施略显凌乱的发。
施施猛地搂住了沈枢精瘦的腰身，她睫毛微颤，没有看他，只是紧紧攥着男人衣袖的手，用力到指骨泛白。
沈枢以为她是害怕了，伸手摸她的发，“没事，不怕不怕。”
“沈枢，去医院。”施施垂眼看沈枢的右手手臂，车窗破损，玻璃碎片刺破了他的西服袖口，隐约可见里面渗出血来。
沈枢把这只手臂收到身后，“我没事，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沈枢，我说，去医院！”施施倏尔抬眼，眼里没有泪水，眼角却红通通的，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好。”沈枢握着她的手，轻轻开口。
不管你说什么。
我都答应。
车子已经不能用了，沈枢没理会。
从街头拦了一辆出租车。
施施的情绪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她的瞳仁极淡，嘴巴抿地死紧。
此时的高速公路似乎陷入了毁灭性的拥堵，寸步难行。随着时间的流逝，施施的唇色愈白，几乎不见血色。过了很久，才坐上了出租车。到了医院，又是许久以后的事情了。
直到包扎好出了医院，施施的手依旧紧紧地攥着沈枢的衣摆，没有放手。
沈枢看了眼，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说，“乖，我没事。”
她垂下眼，没说话。
良久，才抬眼，眼底恍若有泪。
她声音沙哑，“沈枢，你好烦。”
真的好烦。
烦得让她不知所措……
她的长睫细细密密覆在眼角，在眼睑处打下深深的阴影。
脆弱地不堪一击。
沈枢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施施，为了他而这样的施施。又因为那句似是而非的话，
他的心口剧烈跳动，开心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沈枢就是知道，她在乎。
他难以自制地垂下头，在她唇上落下浅浅一吻，“呆小施，我好开心。”
施施没说话，抬眼望他，眸光清澈。
半晌，她低低开口，“沈枢，我们在一起吧。”
彼时她怙恃无依，于黑暗里苦苦挣扎。
相识七年，她早该知道，他是毁灭，亦是救赎。
逃不开，挣不得。
只有他。
六年了，够了。
沈枢倏尔浑身一僵，没了动作，只知道看她。
许久，他舔舔唇角，轻声问，“真的？”
施施的嘴角勾了勾，眼里有着久违的笑意。
“傻。”她说。
索性，一切都还不晚。
最好的爱情，无非就是我爱你。
刚好，你也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