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施施希望的方向发展,尤书娴曾经最为在意的东西,被毁地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沈枢了。
施施捂着额头,笑了笑。可笑,一手的泪。
9月底的A市并不怎么下雨,施施生日的前一天,却下了整整一天的雨。银杏树罩在一层烟雨朦胧色里,小径里簌簌落了满地。在雨色里,银杏叶着上了颜色,却平添几分寂寥。
沈枢开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施施正巧站在窗边,怔怔地望着外面的雨。
雨没有停歇,在雨色里,世界变得模糊又清晰,模糊地扭曲了外在的模样,却清晰地还原了本来的模样。就像破茧重生的蝶,也像极了她以后的样子。
“呆小施。”沈枢放下手里的东西,叫了一声。
施施没有什么反应,站立着没动。
沈枢又过来叫了一声,施施雪白的颈项晃动了一下,她极快地转过身。
“阿枢,你回来了。”
沈枢轻嗯了一声,问起施施刚刚在做什么。
施施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在等你回来。”
她的嗓音很轻,好像一下子就被风给吹走了。
有些事情,沈枢后来想来,早就有了预兆。而那时的他却没有什么反应,他上前几步把窗户给关上。自然地用手指梳理好施施被风吹散的发,低头在她眉心处落下一吻。
那天的施施格外的乖,她没有躲避,反倒踮起脚,又轻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两人搂在一块儿,享受这难得的寂静时光。沈枢说,“以后不用等我回来,太晚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忙地厉害。
施施说知道了。她想,应该是没有什么以后了。
到分离的时候,沈枢定定地望着施施的脸,像以往一样,道了一声晚安。
都是用点头或者是嗯回应的女生,头一次回了一句,晚安。
那晚,沈枢睡得很好。
他不曾知道,有个人彻夜难眠。
施施收拾行李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沈枢的公寓里到处都是她居住过的痕迹。她的动作放地很轻,却很快。她急切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分类装好,急切地逃离这个地方。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完毕,她并没有急着离去。黑夜里,她没有亮灯,在沙发里摸索着坐下。从兜里拿出手机,这手机,是沈枢给的。她凝神看了会儿,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半晌,她俯下身,双膝曲起,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
对着寂静无人漆黑一片的公寓,她抬起头,轻轻地唤了一声,“阿枢…”
唯一可以回应的人却在好梦酣睡,自然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笑了笑,眉眼弯弯,却让人觉得莫名悲伤。
很久之后,天边破晓。
施施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地方,说了声再见。
这个很寻常的早上,施施没有再次留恋,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她的背影削瘦,好像要在晨光中淡去。
第二天,是施施的生日。虽然昨天睡地晚,但是沈枢早早就醒了。他特意放轻了脚步声,生怕打扰到睡梦中的施施。像往常一样,沈枢给施施做好了早餐,留下一张便条就离开了。取鞋子的时候,不知怎地,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没有多想。
上班坐到座椅上,依旧觉得有些恍惚。
“老幺,你这是怎么了?”杜均山很少见到沈枢在上班时,这么无精打采,下意识地问出口。
沈枢说,“没什么。”
杜均山看了一眼,瞧这脸色还是挺好的。该不是想施施了吧,他随口说道,“你家施施在家好的很,你就别想了。”真是不谈恋爱不知道,一谈恋爱吓一跳。自从老幺有了女朋友之后,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枢终于意识到今早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鞋柜里摆放的只有他的鞋。心里不安地跳动,像是有什么事情终于要发生了。来不及和杜均山说一声,沈枢急急忙忙地驱车回家。
杜均山看着素来淡然的沈枢,一瞬间变了脸色,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咋了?
这会儿,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期。街道上,堵地不像样子。
堵车期间,有个年轻女子无意间看到这样一幕。衣着严谨的年轻男子连车都顾不上,直接在车潮中狂奔。那个女子转身对身边玩游戏的同伴说,“快别玩了,看,帅哥。”
同伴下意识地看去,只看见男生疾跑的身影,很快,就看不到了。
沈枢边跑边拨通了施施的号码,可是不管他怎么拨,都是显示无人接听。呆小施,接电话…呆小施,接电话…他告诉自己,是他想太多了,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他粗粗地喘气,猛地推开门,奔向呆小施的房间。房间没有锁上,也没有关上,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床上没有人,被子被叠放地整整齐齐,像是根本不曾有人睡过。沈枢愣了几秒,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拉开衣柜门,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沈枢安慰自己,呆小施也许是像大一那会儿一样,回家了。因为太匆忙了,所以她没有告诉他。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他喃喃地告诉自己。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沈枢没有擦。明明一路跑过来,汗淌湿了衬衫,他却觉得浑身冷地厉害。
他在地上坐下,又重新拨打了一遍她的号码。铃声却在公寓内响起来,沈枢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地冲出去,“呆小施…你吓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公寓里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手机铃声依旧在响,循着那个铃声,他看到了那个和他的手机,除了颜色,款式什么都一样的手机被摆放在茶几上。而手机的主人,却失去了踪迹。
离茶几不过几步远的距离,他却走了很久。茶几上什么都没有放,除了那个手机。沈枢上前几步,把手机牢牢地攥在手心。在这个公寓内,他像个傻子一样,吃吃地笑出声,一遍遍地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一次也没有。
原来,她还是讨厌他,自始自终都没有改变。
原来,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