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前一天,沈枢又打电话过来了。施施已经习以为常,没有理会电话的声响。等到一切都做完了,躺到床上了,才会来接电话。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电话那头等待电话接通的人,怀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情。恐怕她知道了,也会这么做。
她知道,她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她控制不住。
其实,她早就疯了,在夏天去世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疯了。
她已经疯了很多年。
“呆小施……”男生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过来,透着一股子疲惫。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公司上市的事情。很早之前,他就计划好了他和呆小施的未来。他们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有呆小施,还有一个孩子。从小,他就没有一个幸福的家,不过,没关系的,他现在不需要了。很快,等到他有能力给呆小施很好的生活,他们就结婚。他也就有自己的家了。
施施靠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书,轻轻地嗯了一声。
“呆小施……明天除夕你还兼职吗?”
“不兼职的。”
那头顿了顿,沈枢没忍住,又开始旧事重提,“呆小施,我想过来找你。”已经过去了26天,他还没有见过她。他想见她,想找她,想地浑身都疼。
如果换做以前,他做梦都不会相信,有朝一日,他会因为一个女生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而且,甘之如饴。
施施翻页的动作顿了顿,这已经不是沈枢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了,她换了个姿势靠坐在床上。眼睑微垂,她抿了抿唇,淡淡出声,“阿枢,可以,再等等吗?现在,还不是很方便。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沈枢答应了下来。起码,这一次,呆小施没有直接拒绝他。这说明,他迟早会知道她家在哪里,他不着急的。沈枢想起这么多天,他从来都没有听呆小施说过一句我想你。大概是今夜的天色太好,也许是明天就是除夕夜的原因,他忽然很想听她说一句,她很想他。沈枢迟疑了几分钟,还是说出了口,“呆小施,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你想我?”
电话那头的施施搁下了手里的书,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阿枢,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女生的声音淡淡,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有种撩人之感。
这么多天的郁闷和思念,似乎都在这一句想你里,一扫而空。
隔着手机,沈枢又说了一遍,“呆小施,我也想你,很想很像你。”
他一遍遍地诉说着思念,只是,另一个当事人,却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施施不想再和沈枢聊下去了,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她淡淡出声,“阿枢,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睡觉吧。”
沈枢说了句晚安,女生应了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他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困了。
他放下手机,很快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临睡前的那句我想你,那晚,他睡得很好。
施施在挂断这个电话之后,就对着书本发呆。刚刚通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
“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变成魔鬼。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在黑暗里,在腐朽中,她好像已经泥足深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