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言让附近山头上的修士倒吸一口凉气,面露骇然。
大晋百郡比武大会,一轮甲子召开一次,号称血肉大磨盘,进入这前五百名都是非常困难了,何况前一百名。
这比武大会经过层层选拔,首先县府选拔十人,再次进入郡中比试从中挑选十名精英,最后进入大晋帝都进行比武。
大晋总共八十一郡和数十属国、诸侯国、郡国等,将会有两千多人参战,要从中取得前一百名简直难如登天。
虽然大会规定了只容许天符境界下修士参加,但是很多修士都是积年老贼,已经是命海境九重,快晋升天符境了。
之所以被成为血肉大磨盘,是因为这比武大会背后有复杂的政治因素,这算是一次政治洗牌,清洗掉最弱的家族势力,一旦选手排名一千名以后,朝廷就会罢黜选手所在的郡府长官的职权。
有人认为,这百郡比武大会是大晋能成为雍州大地上一方霸主的原因。
因为比武大会的规则容许残杀,不限制手段,无数的精锐分子参与其中,就如养蛊,自然能孕育出强大的人物。
这随岳郡位于东南一隅,实力倒数,五十年前就差点在罢黜之列。
如今还有不到十年又到一个甲子,将召开大晋百郡比武大会了。
而随岳郡人才凋零,几乎很难不在罢黜之列,一旦倒数,将来随岳郡的太守以及下面府县的各级府衙的长官全部都在罢黜之列。
这成为陈道铭的一件忧心之事,只要能再保住这府主地位六十年,别说文山被毁了,就是陈府被砸了,也无伤大雅。
这些年他一直在笼络各个家族和宗门,希望能发掘出绝世天才,但是很可惜,都是些平庸之辈,只能在大会上平添笑料罢了。
就算是有,那些势力又如何肯把天才子弟送死呢。一入命海就可以在一个地方称王称霸,谁愿意趟这汪浑水呢。
前两天,随岳郡太守府发来了一道公函给了陈道铭,上面有太守本人的印章和批示,命令陈道铭尽快选材,言语还有些隐怒,因为他报备的十个人只有两三个命海境,其他全是真气境。
万一惹怒了太守,把他推出去参加比武大会,陈府算是完了。
因此,他见李青鱼不凡,有两轮异象,心中就打起了算盘。
只是刚才一直没有台阶下,不好作声,如今有胡鼋年作和,也算有些体面。
其实,他心中只要李青鱼打入一千名以内而已,保住官职再说,要是打进一百名,估计随岳郡的太守得换成他来做了。他这样说,也只是为了更体面些。
官职不可有失,陈府镇守安夷府有三百年了,这是祖先留下的基业,万不可失去。
陈道铭还记得上任府主是柳氏家族,被族灭了,灰飞烟散,成为尘埃。
就是因为三百年前的那次比武大会的失利才下台的,而一旦没有朝廷的庇护,以前得罪的那些势力就会群起而攻之,那情景真是不敢想象。
所以,官职绝不容有失。
附近的修士都不住地摇头,这太为人所难了,此妖刚进入命海,而那些积年老贼都是狠茬子,各个都快接近天符境了,如何能打得过?还进入这前一百名?
连一向稳重的胡鼋年也暗自摇头,有些后悔过来劝说,索性让他们打起来,暗中相助一把那小友,让他逃出去就是了。
而陈子昂更是不说话了,那种大会他也就看看,要亲身参与,他可不去,跟送死没什么分别。
李青鱼察觉到周围众多修士带着同情的目光,知道那个比武大会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依旧平静地道:“陈府主,我李青鱼答应事情从来不会反悔。”
“果然?”陈道铭瞥了眼李青鱼,压制住内心的喜悦,一脸淡然,又道:“此事还需要胡真人做个见证。”
若是胡鼋年能作中间人,那小子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捉回来。
胡鼋年打量了李青鱼,感觉有些可惜,这个挺有前途的后辈,怎么就上了这奸猾老贼陈道铭的贼船。
事到如今,他只好点头道:“那我就要做个见证,小友既然应下了此事,可就不要反悔了。”
李青鱼坚定地道:“那一定不会。”
忽而,陈道铭抛出一名内核为铜,外包木皮的铭牌丢给李青鱼,道:“既如此,你就是我陈府的客卿,这铭牌上铭刻的火符,时候一到,自然就会收到通知。”
李青鱼接过一看,上面果有铭刻了“安夷陈府客卿”几个篆字,花纹古朴,雕琢精细。
其实,这铭牌上还有感应的阵法,可以追踪李青鱼的下落,陈道铭老猾,自然不为外人道也。
陈道铭对着附近山头的修士喊道:“诸位此事已了,现如今李青鱼是我陈府客卿,可不要妄生事端,暗中搞鬼!不然,哼哼!”
轰隆一声。
陈道铭祭出那口金色大钟,一道金光闪烁,变化如人间房屋般大小,携带毁天灭地的威势,“嗖”的砸到一座山头上,直接把山头砸成齑粉。
一众修士吓得心惊胆战,暗自鄙夷,这陈道铭也太狡猾了,三言两句就招揽了一名拥有恐怖潜力的命海境修士。
附近山头上的众多修士扼腕叹息,各自离开。
陈子昂非常满意,还是父亲老道,不仅化解了风波,还解决了大晋百郡比武大会这个大难题,真是一举两得。
陈道铭瞥见一众修士离开,心情不错,笑道:“李道友,可愿来我府中一聚?”
李青鱼有些无语,这陈道铭变脸也太快了吧。
他拱手道:“某改日再登门拜访,向府主大人致歉。”
“也好!”陈道铭点点头,随后和陈子昂横渡而去。
这时,李青鱼对着胡鼋年一礼,道:“多谢真人相助,未请教真人法号。”
胡鼋年笑道:“老夫胡鼋年是也!你乃我妖族难得一见的天才,可不必多礼。”
李青鱼恭敬地道:“不敢称天才,我只是运气好点而已,侥幸渡过命海。要不是真人,刚才免不了大动干戈,恐怕我有不测。”
胡鼋年捋着胡髭,摇头道:“我现在倒希望你跟陈府主打一场,到时我暗中相助一下,你定能逃出升天,何苦答应他参加比武大会。”
李青鱼没想到这胡鼋年是有心帮助自己,心里很感动,再次向胡鼋年一礼,“多谢真人。我李青鱼做事向来是问心无愧,只是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有错在先,毕竟盗窃灵矿,在人家祖山渡劫。况且,就算是我逃走,我一众水族朋友恐怕要全部被捕杀。”
“你已入命海,仙凡有别,何苦眷恋这些低等的水族。”胡鼋年教训道,觉得李青鱼没有认清命海境意外着什么。
李青鱼淡淡地道:“不敢忘本。”
李青鱼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这四个字,表明了立场。
胡鼋年叹了口气,道:“也罢!你掌握分寸就好,老夫在安夷城外的源山,若有事,你可去寻我。”
眨眼间,胡鼋年横渡远方,消失不见了。
瞬间,文山安静了下来,寂寂无声。
“这比武大会真的有那么恐怖?”李青鱼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