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滔滔,路迢迢,江水有声路似桥。
一匹瘦马跑山坳,一叶方舟行断桥。
人推马,马儿跑;桨不摇,船自到。
前路有谁天知晓!”
一叶方舟,几路行人。
船头载着山歌,船尾装着桨篙,坐在中间的女子捧着书卷随波飘摇。
一夜的觥筹交错,一路的虚与委蛇。
来的客不是真的访友之客,迎的主也是虚情满身之主。一台宴,吃不香,喝不辣。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一睡下,校场上就响起了操练之声,此起彼伏的呼和来来往往,扰的赵世杰一夜无眠。
这不,天一蒙蒙亮,赵世杰便带着丫头诗语辞行而去,顺势还带走了光头王喜的二当家——赵勋。
“二弟,真的决定好了?”王喜略显惆怅的问赵勋。
“是的,大哥。”赵勋也有些不舍的说,“我为什么来,大哥也是知道的,既然三年还一事无成,再留下也无意义!”
“哎~~”王喜程亮的光头似乎也失去了光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二弟要有,我也不强留,既如此,大哥有份礼物,二弟务必收下!”
说着,王喜转身吩咐人回屋取来一方铁尺。
“二弟虽用君子扇,但招式多为尺法。王某于偶然处得一方精铁,寻巧匠打成这一方铁尺,长二尺七分,重四十九斤九两,取名黄河,得黄河九曲之意。现赠予二弟,也不算辱没了这一件奇兵。”
“这如何使得?”赵勋不接,“我赵勋虽进寨三载,却荒唐度日,寸功未进,如何能得这奇兵。”
“在此三年,待你如何?”
“如兄待弟!”
“二弟你就要远行,为兄送你一件兵器防身,为何还要推迟?”王喜拿起黄河尺,递给赵勋。
“谢大哥!”赵勋双手接过,握在手里抱拳向王喜致谢。
“江山不改,绿水长流。”王喜单手按住赵勋肩膀,“相信你我二人还有相见的一天。”
“大当家的珍重!”
“二弟珍重!”
“要是我不姓王,你不姓赵,我们或许能成为真正的‘兄弟’!”隐隐间,赵勋似乎听见王喜在喃喃自语。
“大当家的说啥?”赵勋没听清王喜的话。
“没。。。没啥。一路珍重!”
说完,王喜也不等三人上船离开,直接回寨去了。
“少爷还记得这首山歌啊?”似曾相识的曲调,记忆犹新的山歌。
“当然记得了”赵世杰回头看着合上书捂着嘴偷笑的诗语,“这可是少爷我一亩地学来的!”
“一亩地?”一脸难色的赵勋摇着桨,伸着头问。
“是哦。这可是少爷帮老农耕了一亩地才学来的山歌呢。”诗语好不容易停下笑声,艰难的说。
“这又从何说起?”赵勋疑惑不解。少爷乃是赵氏公子,田地千倾,怎会沦落到替人耕地的地步?
“当年公子随袁师傅游历,路遇一老农一边耕田一边唱这山歌,少爷心奇,想要学。可这老农急着耕地,就是不搭理少爷,少爷无奈,直接抢过老农的活计,自己耕地,让老农坐在田边教少爷唱。”
说着,诗语又捂着嘴“呵呵呵”的笑起来。
“然后呢?”话说一半的诗语着实勾起了赵勋的好奇心。
“然后啊,”诗语偷偷的看了眼船头的赵世杰,看他没有生气,接着说到,“然后我们家少爷愣是耕完一亩地才学会这首山歌。哈哈哈哈……”
刚说完的诗语,忍不住扶着杨柳腰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赵勋会想起少爷的歌声,“少爷的山歌可真是够难听的!”
“可少爷也不能去做那些低贱之事?”赵勋有些不解。
“堂兄这就不对了,天下之大,以农为本,农事怎会是低贱之事?”赵世杰回身看着赵勋,“太宗皇帝说过:‘农为江山之根!’,少爷我耕耕地有什不好?”
“少爷教导的是!”
“小勋子,那些是济南府的人马吗?”
停下笑声的诗语整理好仪容,远远的岸边听见有马蹄声传来,旌旗招展下,十来个人影晃动着,为首一人似乎在向船上招手。
“看服饰应当是济南府府军的人马。”赵勋用手在眼前搭个凉棚,远远的眺望着。
“船上的人过来!”岸上的府军叉着腰喊着。
“要靠过去吗?少爷。”赵勋问。
“民不与官斗!”赵勋嬉笑着脸说,“咱过去看看。”
“是!”
“靠过来!下船,检查!”
两个兵丁一人一手的拉着船靠岸,抢过赵勋手里的竹篙,插进锁船孔锁住小船。
“下船,站好!”为首队长模样的军士大吼着说。
“哪里来的?”队长问。
“河北!”回话的是赵勋。
“去哪里?”
“济南府。”
“去济南府做啥?”
“走亲戚。”
“走亲戚?走亲戚半夜行船?一看就不是好鸟。抓起来!”
“是!”一队士兵纷纷拔出刀,包围着三人。
“你们是济南府哪个营的?”赵世杰看这队兵丁完全是冲着自己而来,出声询问到。
“你是哪根葱?军爷我用得着给你说嘛?”队长不耐烦的说。
“看看这是啥。”赵世杰从怀里摸出一块济南府刺史令牌丢给对面的队长。
赵世杰不准备和这群兵丁讲道理了,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刺史府的人?”队长看清了令牌,喃喃的问。
“有什么问题?”赵世杰仰着头看着还在犹豫的队长。
“参见大人!”突然,队长单膝跪下,双手举着令牌还给赵世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念着找人职责在身,不要怪罪!”
“起来吧。”赵世杰招呼队长站起来,“各司其职,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都散了吧。”
“是!”队长站起来,“让开路!”
众兵丁迅速让开上岸的路,站在江边,目不斜视的看着赵世杰三人。
“走~~”赵世杰叫上两人。
队长侧身让开,斜对着三人,一手按着刀柄,一手叉腰,做个气势高昂的样子。
“刷~~”
一声刀光!
“哐~~”的一声,黄河尺架住了偷袭的刀锋。
定睛一看,是队长!
刚才还一脸恭敬,现在却是满面凶恶!
“动手!”队长一声大喝。
赵世杰转身把诗语护在身后,单手成掌,独自和剩下的兵丁对峙着。
“能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吗?”赵世杰活动下肩颈,“敢偷袭我,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问阎王爷去吧!”为首一个举起刀,一刀直劈头顶!
滑步,肘击!
胸骨碎裂的声音传来,刚刚还在逞凶,现在就一声不吭的滑倒在地,再无一丝气息。
“接下来谁来?”赵世杰拍拍手,不屑的看着剩下举着刀犹豫不决的兵丁。
“快上!”被赵勋逼的手忙脚乱的队长气喘吁吁的吼着。
“啊~~”
剩下的兵丁都大吼起来,似乎是在为自己壮胆,一群人举着刀,也没有招式,全都自杀式的冲向赵世杰。
赵世杰皱起眉头,这群武艺低微的兵丁是怎么回事?
自杀?求死?
充满着不解,赵世杰每人一招,打倒了一众兵丁,束手站在人群中,环顾倒在地上的兵丁,“你们这是为何?”
没人回答。
有人艰难的扶着刀坐起来的,看着满地哀嚎,叹口气,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抹,自杀在赵世杰身前!
赵世杰睁大了眼睛。
本以为会向自己求饶,结果那人也不挣扎,直接就自刎在身前,鲜血都溅到了赵世杰脚边!
“噗噗噗~~”连续的几声响,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众军汉,此时全化作了黄河边自刎的野鬼幽魂!
“你们!”赵世杰无言以对!
转眼间,刚才还尺高气昂的巡逻队,现在就剩下队长在赵勋的手下苦苦支撑了。
散乱的步伐,无力的刀功,还有气喘吁吁的呼吸。这明明是个武功都还不入流的队长!
“尺下留人!”
听见赵世杰一声喊,正准备一尺当胸拍下的赵勋,连忙半空中改拍为抽,一黄河尺甩飞了队长。
“噗~~”队长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嗤嗤的吐血残血。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死?”赵世杰一步飞奔丈许,落在了队长身边。
“济南府南城营校尉王力!”躺在地上的队长挣扎着说出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
突然,说完话的王力在两人的疑惑中大笑起来。任凭赵世杰怎么阻止,王力依然躺在地上大笑!
只不过王喜一个将死之人的笑声,其中所包含的,满满的都是无奈与忧伤!
骤然间,意料之中的笑声戛然而止,名叫王力的校尉也直挺挺的死在了岸边。
“南城营校尉!”赵勋从王力的腰间摸出一块令牌,递赵世杰。
“是真的!”赵世杰查验着腰牌。
这队人是干什么的?
赵世杰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