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蜀道初来客,漫漫大千异乡人。烈烈暑日,幽幽蜀道,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只见那牛背上倒躺着一位书生,脸上翻盖着一本不知什么名的旧书似是要抵抗那炎炎烈日。
说来也奇怪,在这个时辰,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废了许久的栈道上,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组合呢?
那一头青皮蛮牛,说来也只是一只蛮兽,就是耕地卖肉都没人要,怎么会有人拿来当坐骑?
再看那书生,那是什么装束,甚是怪异,好似前后各搭了一块布,头发盘起,嚯,还扎了个簪子,腰间的那是什么兵器剑不是剑、刀不是刀拿出去只会让人哂笑,总之这行头让人难免咋意的多看两眼,也只有那书箱还正常了些,却不知被什么蛮兽啃出了七八个窟窿,竟还拿来用。
就是这么一对在这古老的栈道上优哉游哉地前行,也不知要前往什么地方。
书生姓李,名松,字浩然。李浩然本是青州人氏,书香门第,氏族拥有自己的学塾,历代先祖都于学塾学继先贤教术,各派齐进,达者继族长一位。外祖父周前,是为族中当代儒学大家,温儒敦厚,饱腹诗书,济民救国,为世人所敬仰。祖父李川平,是为先代兵家巨将,冲锋陷阵,兵法莫测,战场上马刀一挥,逢敌必胜,有“马刀平川”的美誉。
李浩然从小就耳熏目染养成了一股勤奋严谨,意气热血的性格。每日闻鸡起舞,往返于各个学堂学习,平日里还被一帮叔叔爷爷逼着篆读古籍,进行军训,用爷爷的话来说我老李家的人哪个不是枪杆子里的书生。可李浩然却乐在其中,认为太充实了,只有这样我的未来才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悔恨。
可是造化弄人,这样一个家族却是被命运戏弄了。
话说李松出生的世界可不是一个温和的世界。这原本是一个名为太乙的小千世界,可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太乙大陆得全进化为太乙星球。正所谓圆中分阴阳,阴阳育万物。进化后的太乙产生了新的天地灵气,灵孕万物,使得仙古重临,万物开智。仙魔、妖蛮、昆羽、精灵得以重现世界;佛、道、蜀山、学宫重开山门,行走世间。似有万物争光辉,百家竞短长的景象。
可是这世界虽有大法力,大造化的存在,凡人世界却没有约束他们的力量。原本这太乙已经在秦皇的一统下过上了和平富足的生活,对于百姓来说,能让他们吃上饭,过稳当日子就是莫大的恩典了。但是各种妖魔鬼怪却不会理会世俗的法律,为非作歹,逍遥法外,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秦皇毕竟是一个有大毅力,大仁心的存在,他为了贫民百姓徒步去拜见仙佛、妖蛮、昆羽、精灵的大造化者,与之签下条约:仙魔不得干涉凡人生活,不得滥杀无辜,凡是入俗界的妖魔必须与凡人和平共处。没想到这条约得到了太乙天道的认可,列为天道律令,天下共尊,违者,天诛之!
此后,秦皇颁布法令鼓励百姓修行入道,提升世俗的力量以求人界的自保。于是各种传承、门派如雨后春笋般林立世界,凡人也掀开了新的生活篇章。
当然,青州也不例外。青州是太乙36州、72会中最小的一个;封元113年建州至秦皇签订仙魔凡约也就是开元元年已有70个年头了。李氏家族也在青州生活了70年。自秦皇颁布法令以来,城中各个家族也开始各自修炼,而李家修炼的只是人人皆知的玄元功,别的家族皆是求山拜祖得来的功法,自是不能与他们相比。所以李氏子弟虽有勤学尚武之能,却也免不了受人欺负。
李松有个弟弟名为李东来,10岁的东来甚为乖巧,深为李松喜爱。这天,东来从学堂回来,碰见李松时却眼神闪躲,目有泪渍,李松一把把他拉过来问:“跟哥说,怎么回事!”东来毕竟是一个小孩子受了委屈,扑到哥哥的怀里哽咽着道出了原由。
原来,东来今天在学堂中不小心碰翻了林虎的砚墨,东来马上道歉并说赔个新的给林虎。可是林家素来是一个尚武的家族,有事在理能动手解决就解决了,今天有机会与李家子弟切磋一下怎能放过。于是林虎非但没答应,反而放学后约东来打了一架,东来的玄元功,怎么打的过林家的开山劲,所以小东来哭着回来了。但是到家后小东来又不忍心给家里添麻烦,便用衣袖擦干了眼泪装作没事的样子,不想小小年纪心事全挂在脸上被李松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又眼泪盈眶。
李松抚摸着小东来的头,轻轻的说:“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是的,哥哥会保护你的!李松用双手抚干东来眼角的泪花,又拿来湿巾为东来擦了个脸,便让他去温习功课去了。
待小东来走远后,李松微微皱了下眉头,握了握拳头,捋了下衣袖便走出了家门。
李松漫步到林家门前,让小厮送去一张请柬便转身去了月云楼。李松叫了一户明月茶慢慢小饮,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响音鸣悦。
另一边,林虎得了请柬,林家长子林虎的兄长林槐一言未发便拎着林虎前往月云楼。到了月云楼林槐放下林虎做了个揖言道:“家弟年幼做事没个轻重望李兄海涵,在下先替家弟赔个不是。”说罢又回头注视着林虎,林虎头一缩弱弱的说到:“哥,我知道错了,能别罚我了么,我明天就去和东来道歉不行么。”
李松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林兄误会,在下并不是想过来在为家弟看你揍林虎一顿,小孩子间能有什么仇。我是看东来受了委屈,试试能不能调解一下,若是不能,我也不会拿林虎怎么样,”李松眼中精光一闪,“我想我会试试林兄的武艺学的怎么样。”
林槐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李松握上,二人暗暗发力运转玄功却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二人手臂发抖才相视一笑,相对拱手,拂袖而去。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二人就这样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东来和林虎也是不打不相识,第二天就称兄道弟了。
紧接着这四位初识的青年却不得不饱含血泪踏上万里陌路。
开元69年妖蛮上祷天道:人妖无异,求城池安身立命。天道传:青州!五月妖蛮攻城,青州众,不敌,城克,血流成河,人几殆灭。
李松仍能清楚的记得在最后关头,各个家族的大好男儿一个个倒在城墙的模样,记得断臂将士抱着一个蛮人坠下城楼时苍白的脸,记得和林槐背靠背共同杀敌直至两人一起累到在地,记得二叔为了护住同袍被飞剑削下的头颅······一切他都记得!
到最后当一众少年含着泪喊着要与父辈共亲退时,却被父辈默契的全部一掌击晕架上青蛮牛放上最后的希望,狠狠的抽鞭下去。
······
看着各个方向远去的少年,李家族长李川平哈哈大笑,“我青州没有一个孬种,都是好儿郎啊!林大嘴巴,你说是不是“
林家族长林青州撇了撇胡子瞪了李川平一眼:“那当然“转头却又笑了”林大嘴巴,小李子,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走吧,兄弟们让我们最后一次捍卫我们自己的家!“
刷的一声只见所有剩下的人拔出自己的刀、转身、列队、举刀、低吟:“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一步一步走向最后的防线,身影在残阳下如戴黄金甲。
一天后牛背上醒来的李松却已经走在残破无人的栈道上,悠悠无来人,邃邃非昨日。想起祖父坚毅的一掌,李松强忍悲意,默默向前行进,松柏青青,斜阳细细,猿鸟啼鸣,李松在牛背上躺着泪水还是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滴在栈道的旧木上,清晰可见。此去不知千万里,游子何处归乡。身如浮萍了无是,心如赤玉血色沉。
次日黎明,如见光明而彻悟,见凡俗而知真。李松再一次握了握手,抚了下衣袖,决心求山问道,拜师学艺。他为青牛挂上家族唯一的灵器清月铃,拍了一下老伙计,便在这千年栈道上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