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家母子相商后,决定造间砖瓦房前后带大院,院墙也用石头打底砖砌高,她家在村尾离得远,这样安全些。
钱以后还可以再赚,留在手上幌人眼,还要费心藏。
商定完年后盖新房,村长与三叔公相携离去。黄家婆被二儿媳和孙子孙女留下过夜,等天明再去清大房家她的衣裳铺盖。
至此后,黄大的婆娘倒真是怕了不敢再上门来抢东西。三叔公和村长嘴严实,也没将黄二家年后要造房说出去,更不谈那金叶子的事。
想来他们也想不到,她们还藏着一枚金叶子,必竟有急事时,手上是离不开钱的!
大年三十夜,黄家婆有些郁郁寡欢,黄大伯没上门请黄家婆去大房吃年饭。大妹看出便将白面取出,又从地窖拿来大白菜,又将苕粉丝泡了些,便让二毛去剁那野鸡。骨头熬汤,肉剁碎做馅,吃顿丰盛的饺子过个好年。
一家人坐在热烘烘的炕上吃饺子,软软的皮馅香辣的蘸酱,好吃的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黄小妹更是吃得满嘴蘸酱汁,有些都糊到脸蛋上。她娘就坐在旁边,爱怜的用手帕擦拭小脸,慢慢吃,锅里还有些。
“不多吃些,大伯娘会抢去的!”黄小妹不知道大伯再也不会上自家门了!
黄二媳妇让众人接着吃,她照顾着小妹,安慰道不会的,大伯娘再不会来家抢小妹的吃食了。
脸上憩足的表情,想到自己那个妯娌再也不会来家,内心泛起一阵自黄二死后,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还有对未来生活的一丝期盼。
小妹仰头看着娘亲,似懂非懂不再拼命往嘴里塞饺子。等年过了,就可以起新房了,屋外北风呼呼吹着,众人满足地偎在炕上眯着眼。
三十夜有那富裕的人家燃放爆竹,只是村里人家少有买来放的。更多的人家都是拿那老竹节在火里爆响,充作了炮竹声。
零零碎碎的炮竹声中,迎来新年。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也熬不住便在炕上齐齐睡去。
初一都是走亲访友的日子,黄二家老小都没出门免得打挠人家的上门娇客,
初二是媳妇回门日,黄氏的娘家没有人,不代表别家没回门的闺女。
初三黄家婆与媳妇两人将黄二毛穿戴整齐,拿着年前胡氏送来的糕点,给三叔公和村长拜年,既是节礼也是谢礼。
毕竟是新的一年大一岁,二毛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也要学着些事故与人情的往来。
元宵一过,村长就开始安排给二毛家造房。
村人冬季无事,具都在家猫冬。村长号招,又有工钱可拿的情况下,村人欢欢喜喜给二毛家造房。打地基,抬房梁,递砖瓦的人们帮得热火朝天。
村中妇人眼羡中,二毛家的大院砖瓦房砌起来了。宽敞的后院修了一个带出污沟的猪舍,亮敞干净,只要扫扫泼水便可把那粪便充入院外的积肥沟里,堆成肥水。旁边是几畔菜垄,种些自家嚼头菜都有富裕的。
前院一小半围了个鸡舍,黄家婆的主意,养鸡下蛋换些日常的油盐,也不要人怎么打理。另一边修个大点的柴房,一年下来好多存些柴过冬,必竟北方冷的早也时日久。
一家太老也太小,光柴火让黄二毛一人来拾也不是易事。短期内凑不满的,时日长点慢慢积累就好了。
那二亩养老田黄大也老实的缴回黄家婆,被她安排租出去,省人省事年底得些粮食。开年买回来的两头小猪崽就够二毛忙乎的。
新房主屋进门是个小堂,靠左侧墙有个大灶,灶道通向一墙之隔左厢的大炕床。冬天一家在这屋吃喝,日常起居呆着也暖和,布置简单待客也是行的。
因房外是砖砌的大院,所以窗户开得大采光非常好,坐在炕上做绣活不费眼。便是雨天时,把窗框往外推起,也是能引光进屋内,又可挡住那纷溅的雨水。
屋檐下的地上种了些黄大妹喜欢的胭脂花,夜来香,一些容易养活的又可以夏日里防虫蚁花草。二毛从山里挖回些小颗果树,还在内院墙沿种了些带刺红莓果树,既可吃果,也可用它的刺做防护。
春天的大山是美丽的,山脚放羊的孩子,让羊自个吃草,还不忘挖野菜。生机勃勃的草丛里长着蕨菜,婆婆丁,荠菜各类野菜。黄二毛又可上山去找十七郎了。
自从有了黄家婆,家里事便轻省些了。二毛每天只要打些猪草,再捡些柴火,上上山便可。
娘和大妹可以专心绣活,便是日常饭食也是黄家婆一手包。
小妹现在四岁,可以跟奶奶打下手,一起喂鸡挖野菜煮猪食,顺便做饭时添柴烧水,那小性子也鲜活起来。
偶而菜里施肥浇水,黄大妹也是要下炕来帮黄家婆做做,毕竟奶奶年纪摆在那里,家务事可以放手,这田间菜地的活是不放心她年纪大独自去做。
黄大妹七岁了,人聪明悟性高,她娘也因从家务事中解脱出来,有更多时间教她绣活技巧,母女俩开始合做大件绣活,那针角也让人分不出是两人合做。
速度快起来,一两月间便可得一件大副绣品,与大妹做的几条手帕直接去那城里的胡氏绣庄去交货,有胡掌柜的照应下,钱财是不少得的。
除去那日常开支居然也开始攒下一笔银钱来,黄氏将钱交与黄家婆看管,遭遭到拒绝。
婆婆对着她与大妹讲道:“女人不光要会赚银钱,还要管得住银钱。不让它乱花出去,更不能让它被人抢。钱是人的胆,没了胆量可不就是软得只有被人欺的份吗!”
大妹听后若有所悟,她娘黄氏确是没得她的领悟力,黄家婆暗叹,幸好大妹还小还可以在家撑几年。
黄二毛是清晨上的山,背篓里放着几包他娘昨日从城里带回的糕点。
十七郎没出过山,先前带给他吃了些糕点,他很是喜欢。二毛回家告知道家人后,只要黄氏进城送绣品便带些那可口的糕点回来,让二毛带上山。
绕过一片红莓果林时,一道翠绿的身影映入眼前。黄二毛欲上前招呼,那翠衣女孩嘟嘴哼声离去,二毛摸着脑门,不知自己哪里又得罪了那七娘子。
说与十七郎后,才知道,原来春季过了那红莓树结果的季节。七娘子没得果子吃心情不好。
“二毛哥,这些城里的糕点应该很贵吧?”十七郎上次将二毛送的糕点分了些青爷爷尝,青爷爷吃后说过,糕点味道还城里做得好,但价格也不便宜。
“十七郎别管这些,我也不是天天送这给你的,只有我娘去城里卖绣品时,才能带点回来给你的。那绣庄掌柜人很好,绣品银子给得多,不然哪有多的钱请你吃糕点。”
十七郎想过给银子黄二毛,但刚一开口便被拒绝。好不容易有个能回报十七郎的机会,怎能就这么放过。
“喏,这包是你最爱的奶香味蛋黄酥,有两包哦!”二毛没有弟弟,十七郎长得可爱,有时难免把小小的他当弟弟看待,都是山里的孩子,男孩还是比女孩直爽好处些。
将空的筐篓装满猪草和一些树上掉落的树枝。二毛看看天,要到吃中饭时候,背起筐篓就要下山回家。十七郎便送他出山,走出松林时又遇到翠衣七娘子。
十七郎跑上前讨好的将那两包奶香味的点心取出放入七娘子的怀中,七娘子也不道谢,抱着点心临走时又瞪了眼黄二毛,便心满意足的离出。虽她面不显喜欢之色,但她离去的轻快脚步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她为什么老瞪我啊?”又挨瞪的二毛一直不解,虽然也熟识好久了。
“二毛哥你不怪我将点心转送给她吧?”才不敢解释原因的十七郎小心翼翼的问道,当面转手别人送的东西不太好哎。
“那本来就是给你的东西,你想送谁都行啊!”十七郎给的那些山货,猎物可不止二毛一人吃的啊,二毛乐呵呵道。
“可是,十七郎你太小,现在讨好女孩子有些早呢,离娶媳妇还远着呢!”村里有个大叔对自家老婆很好,总被村人笑惧内,其实那大叔的老婆,二毛见过并不凶啊。他不懂为什么大叔会被说成惧内。
这样下去,十七郎长大后,搞不好也是会被人取笑惧内的。
十七郎有些低落的说:“才不是这样,我只是想对七娘姐姐好点。”
“可是她好凶啊,每次都瞪我!喏,就是这样!”二毛用两手将眼睑向上一挑,低头瞪向十七郎。把十七郎看得兜怀大笑。
“哎呀,别笑那么大声,万一七娘子听见怎么办啊!”二毛夸张的逗着十七郎,挥着手下山去了。
快到半山腰时,二毛遭了报应。背后说人,现在被人睹在半山腰啦。
“七,七娘子有事吗?我,我要下山回家吃饭了~~”心里有鬼,说话时就会戚戚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