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省的武当山内廷位于武当山深处,不对外开放,人迹稀少。天气正是晴朗时,大雪封山,阳光照耀,天地银川一色,给人的感觉却是依然生机勃勃。
峭壁上巍巍壮观的楼阁宛如凌空欲飞,屋檐瓦片间已有一些小花钻出雪泡,迎着寒风俏立。
半山腰诺大平地上,风声柔和,绵绵不绝,初始以为是山风,近看方知道有个白袍中年道人正一招一式演练太极,看他起手收脚间行云流水之势,便知道他身心圆满无他。
只不过,忽然一道鼾声响起……
中年道人浑身一滞,后续动作全都不见。他眼角余光斜视,不由自主青筋爆出,咬牙一声大喝!
“孽障!给我起来!”
只听得咣的一声,中年道人一个暴怒飞踹,直接将身边石台上一个侧躺和睡的年轻道人踹出几米外!
中年道人满脸怒容,白袍鼓胀:“没见过师傅在一边练功徒弟在一边睡觉的!我是造了什么孽!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师傅,生气伤肝……”
“哼!”中年道人一声冷哼,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
若干分钟后,一个十二三岁年纪的蓝袍小道童站在平地台阶上恭敬喊道:“师伯,太师爷他老人家喊叶焱师兄去见他。”
中年道人一闻刚刚从暴怒中回醒,揪着叶焱耳朵的手放下来,抬脚一踢:“给我滚!孽障!”
年轻道人鼻青脸肿,眯着乌黑的眼睛哎呦哎呦的连爬带滚,好不容易爬到小道童身边,立马生龙活虎:“多亏了你啊!晚上师兄请你吃肉!”
一大一小两个人勾肩搭背远去,一闻道人看着自己徒弟远去的背影,哼骂:“我咋就收了这么个倒霉玩意!”
没有多久,叶焱轻手轻脚推开一道古厚殿门,嘻嘻哈哈的喊道:“太师爷好!”
殿内铜炉燃着沉香,香味古拙醇厚,蒲团上正笑得前俯后仰的矮小老人一惊,立刻端肃仪容,道:“小兔崽子进门也不知道敲一声门!没大没小的!”
然而未等叶焱开口,老人炫耀的一抬手中的iPad平板,哈哈大笑:“告诉你,如今这东西你太师爷我用得是极溜极溜了!”
叶焱立刻拍马屁:“太师爷何等英明神武,小小智能平板怎么奈何得了您老人家!”
“哼,行了!少拍马屁!”
矮小老人虽是气骂,神情眉眼之间却是受用无比。他将iPad扔给叶焱,严肃道:“老天师发过来微信,聂鹤林将他的“十方生死劫”献出,为罗天大醮添些柴火!”
叶焱接过iPad,只见屏幕上微信页面打开着,老天师发过来的短短一句,内容正如老人所说。
叶焱微有片刻出神,不由自主呢喃道:“原来十方生死劫一直在聂老前辈手里哦……”
老人嘿嘿笑问:“怎么样,这样一来罗天大醮又是另一番局面了,你还是不想去会一会?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的事情?”
叶焱其实长得五官端正,颇为俊郎,不过眉宇神态一直透着一股懒散之意。他眼神虽然清朗锐利,可余光却让人觉得他对什么都不在乎,境界往好了说,唯有那句万物不存于心可以形容。
听老人这么一问,他关上iPad,扔还给老人,嘿嘿一笑,道:“想知道当年的事情还用找老天师,问太师爷您老人家不就好了。”
“呵呵,小焱子,老夫没有老天师那么大的魄力!”
这位也已经过百岁的武当山掌门人一口回绝,神色默然。
叶焱哈哈笑道:“我本来也不想知道啦,那种陈年的烂事知道了又能怎样……”
老人哈哈大笑:“你这不抬杠的性格真是……”
然而末了,老人还是变得严肃,他眯着老花眼,平静说道:“叶焱,命运命运,这运势可变命却难更…人呐,往往被这命格裹挟身不由已……”
“你身负的这绝技在我所知的七绝技当中都算是匪夷所思,平生所见惟有乱战门的河图落日可相比,所以你想置身事外恐怕是极难的……”
叶焱因为老人的这些话心绪多少有些波动,但最后还是道:“我考虑考虑吧……”
……
第二天,武当山上晨钟敲响已过,平素关系要好的小道童明台咋咋呼呼跑过来,大喊:“师兄!起来啦!早功课都误啦!”
“师兄?”
平时他过来喊,师兄必定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殿门,可今天却不见人影。
道童明台推开殿门,一边正喊叶焱师兄,一边就啊的一声叫出来,只见道室蒲团上,叶焱靠着墙壁浑身是血,尤其神情,少有的可怖!
叶焱冲他说道:“去,跟太师爷说…我去!我去龙虎山!!”
※※※※※※※※
远在太行山择善峰之巅,两个少年少女正在对练,少女又是一掌拖拽出漫天卷地的风刃将少年击飞,这一记风音吼啸势大力沉,少年挣扎半天仍然爬起不来。
少女的风刃虚虚实实,看着锋锐无比,但破坏力并不在体表,而是深入体内。
“这就是你如今最大的极限了么?”
少女歪着头好奇一问,又道:“不过,有点进步。”
“那是!这些日子我可没有闲着!”少年一声冷哼,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喘息片刻,道:杏贞姐,问你个事……”
少女心绪无波,面无表情,道:“你问吧。”
少年因为少女这一句,差点问不出口。他重新酝酿心绪,好一会才问道:“回天功就是道胎种魔吧!?”
他不太敢去看欧阳杏贞,眼角余光只瞥见欧阳杏贞皱眉沉思,似乎心中存疑,不知是否在考量张楚玉的话。
就在张楚玉惴惴不安,欧阳杏贞忽然扶住自己的下巴,撇嘴皱眉:“不知道……”
“不知道?”
“嗯,当初你太爷爷把这功法硬塞进我脑袋后就毒发了,我也不知道这功法是不是道胎种魔……”
张楚玉十分意外,啊啊问道:“那你现在这么强,至少把修炼这功法的心得告诉我也好啊……”
见欧阳杏贞一副呆惘的样子,张楚玉挠挠头叉起双手,说:“不管这功法叫什么吧,我现在只觉得除了肚子里那个像种子一样的原力炁团变大变结实,其他的根本没什么变化,我还是只能靠修炼金光和雷法变强!”
欧阳杏贞嘟起小嘴巴,神情茫然的道:“我又没练回天功,哪有什么心得……”
“没练?”张楚玉大吃一惊,道:“这有可能是道胎种魔啊!你拿到手不练?”
“那是你太爷爷要我转交给你爷爷的,我练它做啥子?”
欧阳杏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让张楚玉满脸黑线。
张楚玉泄气不语,只觉碰上这么个呆子,完全无力下手。他点头道:“啧啧,要是别人说这话我信才是见鬼了呢,不过不知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竟没法反驳……”
顿了一顿,张楚玉又问道:“那你练的回天功是什么,这么强?”
“我强么?回天功就是没事发发呆,原力会自己流转的。”
欧阳杏贞挠头,呆头孩子相。她又道:“后来我让球儿帮我看过,她说我运行的只是一般的周天……”
“不过我了解道胎种魔这功法,它是把先天原力像种子一样种在丹田,你只要静待种子结果就行……”
欧阳杏贞说完,忽又想起重要一点,立刻嘱咐道:“不过念头越杂原力运行越不畅,所以急躁不得。你从小被刻了守宫砂,产生下流的杂念对你来说应该不好受……”
这句话对张楚玉直接造成了一万点伤害,欧阳杏贞熟视无睹,接着道:“所以你对压制杂念算蛮有一套的,这已经导致你的进步比一般人快了。”
“相信我,一个月前你绝对做不到这种事!”
欧阳杏贞指着自己衣摆上被雷光刺出的破洞,安慰道:“所以你不用急……”
然而张楚玉的念头不在这上面,他仍然纠结着一件事,唉乎苦叹:“还是难以想象…杏贞姐没练过特别的秘法或战技就能这么强……”
“杏贞姐,真的没有?就是那种能喊出牛逼哄哄名字的武功?”
出人意料的是一听到牛逼哄哄这四个字,欧阳杏贞立刻有反应,她马上一合掌,说道:“原来你说的是能喊出名字的秘法战技啊!我有我有!”
张楚玉半信半疑,欧阳杏贞却已经傻乎乎地说道:“后来第一宝宝帮我研究出一套无敌战技,你攻过来,我给你看看!”
张楚玉一听到第一宝宝这个名字就下意识觉得不靠谱,不过到底提手一合,缓慢的一拳击出。
欧阳杏贞可不管他,猛地抬手一掌,势大力沉,同时道:“瞄准破绽一掌过去,这叫“天狂地躁SM”!”
“卧槽!”
张楚玉一声惨叫,活活摔出好几米,不等他起身,欧阳杏贞已经如飞鹰扑下,喝道:“这叫菩萨坐莲!”
张楚玉吓得瞳孔都张大了,临危之际,不知何处涌来巨力一个转挪腾起,躲开了欧阳杏贞的一坐!
刚刚站稳,忽的一个掌刀由下而上,直直打在他肚子上,只听得欧阳杏贞嘿嘿得意的笑道:“这叫“一夜毒龙钻”!”
这一击差点没把张楚玉早晨吃下的白粥给打吐出来,直觉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就跪下去了!
欧阳杏贞站在他面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精巧短刀,说:“我这刀她也起了名字,她说因为我用起来锋利无比,所以叫“冈本零点零一”!”
“……”
张楚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直觉就算跟她明说她被坑了,她还会傻乎乎跑去第一宝宝跟前询问然后出卖自己……
就听欧阳杏贞自顾自说下去:“全套战技她一共帮我想出十八招,叫做“西门十八势——全活儿不打折”!怎么样!够不够霸气?够不够牛逼哄哄?”
“……”
张楚玉满脸黑线,哦的一声,实在不知道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