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佬,华夏异人界十大势力的首领,跺一跺脚华夏世界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华夏异人界很多大事由他们商议决定,与界碑六部的关系,就如同一棵大树边生十棵小树。哪怕界碑六部很强,十佬商议的决定送到界碑六部也只是礼节性打个招呼,界碑六部很难干涉。
老天师想将流落在外多年籍籍无名的徒孙捧上天师之位,此种大事牵扯之深,立刻扯动了异人各大势力的敏感神经。
赣省龙虎山白雪皑皑,寒风呼啸冲转间的山道上,隐含怒火的声音愤道:“老天师,你这养气功夫小子我可真是服了……”
“要是我是您,我可受不了他们干涉这事,指手画脚的……”
“鹤林老弟,算了,让张楚玉这门外人参选天师的继承人这事确实太过匪夷所思,其他几人有如此反应也难免……”
“老天师,难道你真看不出么,他们就是不想张楚玉进天师府的山门,他们在打“道胎种魔”的主意!”
说话者是一个身穿西服的老人,骨架高大,面容硬朗,红光焕发,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理在一起,身上的名牌西装打理得非常干净,一丝不苟,可见平素仪容威严。
一同行走于崎岖山道的老人看起来就不同,他年纪更大,但似乎时光岁月在他身上停留了,看上去也就六十出头。但异人界谁都知道,这个老人已执掌龙虎山长达六十年,而当年继承天师之位时他已经三十有二。
听见身边与他差了十几岁的老人愤愤然,老天师只古井无波。
冬末春初的龙虎山山上很多地方都蒙上一层白色,寒风凛冽,吹起老天师的黑素道袍,宽大的道袍欣长玉立,有如行将飞仙。
聂鹤林虽已年届古稀之年,行走之间却是大气磅礴,气势非凡,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人。本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人此时有肃杀的孩子气,他顿了一顿哼道:“所以他们逼着老天师你把选拔对象扩大至整个华夏异人界,这样张楚玉对手增加,进龙虎山的机会就小了!”
老天师温和一笑,说道:“本来楚玉就是门外之人,他们以此为借口倒也算公平……”
“可问题是外面的异人有几个敢动天师之位的心思,他们就算参加恐怕不会也不敢尽全力!”聂鹤林并不打算结束谈话。
他径自说道:“而张楚玉真正的对手是这几佬各自的门人!恐怕他们已经达成联盟,会先尽全力把张楚玉淘汰,只要张楚玉进不了老天师的门下,他们就算达成目的了!”
老天师走得稳稳的,单看步履都有行云流水之感。山道绵延往下,很长,尽头是在竹林深处。
此时不过清晨时分,两个脚一震华夏异人界都要抖三抖的老人自从结束了晨练,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些事。
老天师看得开,同为华夏十佬之一的聂鹤林却是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火爆脾气。
老天师面对他的愠怒,呵呵笑道:“吼吼吼,就算如你所说我又能怎样呢?”
聂鹤林立刻一声冷哼,恨铁不成钢的道:“哎,我就不懂,只是招张楚玉进龙虎山的话,那些人什么阻止的办法也没有!可是…竟然要那孩子继承天师,您这是,太荒唐了……”
聂鹤林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身边这个亦师亦友的老家伙干嘛非得不听劝的那么干。
老天师眼神微眯,浑浊的目光如同经年老酒般洞彻凡尘,他道:“我这么做的原因,鹤林老弟,老朽实在没法告知。一切随缘吧,何去何从就看张楚玉的造化了……”
聂鹤林转了转脖子,骨节咔咔咔如炒爆豆,他白眉一横,一声冷笑:“这么发展下去肯定不会随了老天师的愿!”
老天师一声哦,余音未绝便听聂鹤林呵道:“让那几个家伙得逞,您能忍,我可忍不了!”
老天师眼角余光落在聂鹤林身上,道:“聂鹤林,你这人号称“一生无暇”,现存的这些老家伙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不过,你哪都好,就是这个不会拐弯的脾气……”
“一百多岁的人了都,看开点吧,一切自有定数……”
“嘿嘿,都说了,我没您那么大涵养!”
“那不忍你又能怎样呢?”
“他们以为这场大会只有张楚玉一个对手,其他异人要么不参加,要么不出力,哼,我来给他们找点小麻烦!”
这段谈话到此暂时告一段落,前边竹林拐角处一座凉亭中,几个人看见他们两个过来,或赶紧起身或仍静坐蒲团上不动。
“老天师!”
“聂前辈!”
各有招呼打出来,老天师眉开眼笑,呵呵笑着和声道:“坐坐!大家…呵呵,是老聂召集大伙来的……”
“聂兄!罗天醮大会的具体细节不都定好了么,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召集我们大伙?”
说话者面无表情,端坐于蒲团上,一张老态龙钟的圆脸上老人斑明显,两撇小胡子,一身宽衣。
“呵呵,没什么,只是我回去想啊,你看,这次盛会老天师是领头人,各位呢,又给老天师提了那么多“好”的建议……”
“咳!客气了,客气了……”
“嘿嘿……”
在坐的两个老人皮笑肉不笑,聂鹤林耸耸肩,打断了他们的话头,笑道:“可我聂鹤林做了什么呢?不为这盛会做些什么我心不安呐!”
“咳!老聂你真是,这说的什么话!”老态龙钟的宽衣圆脸老人故作生气。
他一开口,他身边那个同样端坐未动的老人亦是跟着道:“哈哈!老聂,你真能说笑!”
“我想啊,虽说咱们召集天下异人来参选天师继承,可人家就是真来了也只是给咱们面子,真打算继承天师的恐怕不多……”
聂鹤林停了一停,接着道:“那这些人来了岂不是很不值?”
“哦?那聂前辈,您的意思是……”
这回的说话者年纪只在中年,面白无须,相貌堂堂,不怒自威。一身西装的他,推了推眼镜,下意识抬手松了一松领带。这个名为蒋中政的中年人跟在座中人差了可不止一个辈分,却也是十佬之一。
聂鹤林对蒋中政的问话不置可否,而是忽然抬起左手,食指指尖带起缕缕清光,犹如梦昙光影,在空中虚无处点下数指,瞬息画成,却是一道形如符咒的炁纹!
唰地一声,凉亭中猛地出现鬼哭狼嚎之声,呜呜呜呜凄然不绝!
只见符咒炁纹浮现在聂鹤林眼前,他的双眼有如雷海般耀眼,身周虚空原炁一时间如水浇滚油般被点燃!
四面八方的原炁霎时间争先恐后狂暴的炸开,将整个凉亭彻底摧毁!
砰爆声中,一团团护体原炁摇摇欲坠,狂风中宽衣圆脸的老人喝喊:“老聂!你要干嘛!”
亦有其他大佬同时道:“聂前辈!何故!”
转眼风息,聂鹤林傲然屹立,身影如山,狰狞道:“各位当中与我同辈的可能会猜到……”
已有人心下即道:原来传闻是真的!!
只听聂鹤林说:“这就是甲申七绝技之一——十方生死劫的生死符!”
“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正式通知一声,这场大会被选中者若不打算成为天师继承人的话,我就把这“十方生死劫”传予他!”
“这,这难道就是传闻中引起甲申之乱的七种绝技之一?”
一个络腮大胡子的红脸老人眼神眯起,止不住心中的震撼。他也是十佬当中比较年轻的,才不过六十出头。
“如假包换!不信你问问这几位老前辈……”
“哼!好一个“一生无暇”,当初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
“我还以为传闻有所不实,原来是真的,你才是甲申动 . 乱最终的受益者!”
“算了吧,这么多年我还记得那一幕,我那挚友——上清门郑子步奄奄一息爬到我面前的情景!在悟得这“十方生死劫”之后便被一直追杀!”
“他寡不敌众,落入他们之手后被折磨的不人不鬼,侥幸逃脱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山门也被那群家伙毁了……”
“他不甘心自己所悟就此失传,这才在最后找到我并传我十方生死劫!我到现在也忘不了他临死前那不甘的表情,哦对了,临终前他还告诉了我那群追杀他的人的名字,二位,要不要听听?”
老态龙钟的宽衣圆脸老人慈眉善目,闻言只是温和一笑:“咳!陈年往事了……”
“算了算了,聂老弟,不提也罢!”又一个十佬之一呵呵笑道。
老天师这时终于开口了,他道:“老聂,你真的要献出十方生死劫?这恐怕会引起一场不该有的……”
“老天师,你还不明白么!堵不如疏!这件事掸压了这么多年,区区一个张楚玉出世就引得各方蠢蠢欲动!我们担心的难道真是魔教那群人?说白了,那些人虽十恶不赦但至少敢作敢当!真正凶险的是那些戴着面具兴风作浪的家伙!”
“当年你龙虎山和我聂鹤林之流为了独善其身,对惨剧的发生袖手旁观,难道就是清白的么?”
“我八十岁了还能活几年?这次我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世人不都想要这绝技么?不用抢,拿去!”
……
“欸呀!你啊!我说你什么好!聂鹤林!这么大的事你事先不和我打个招呼啊!”
老天师摇头苦笑,“这倒好,他们让门人全力对付楚玉的计划落空了,平白多出一群奔着十方生死劫的对手来……”
“当然了,十方生死劫他们自己肯定也想要,可问题是你这么一搞,楚玉的对手也增加了啊,这下他继承天师的机会更渺茫了。”
聂鹤林非但毫无悔意,反而开怀大笑,道:“哈哈哈!我管那小子,我又不认识他!我只是气不过那几个老家伙而已!就像您说的,看他的造化吧!”
“啧!唉!”
老天师愁眉苦脸,对天长叹,眼见聂鹤林又要抢白,忍不住骂道:“少废话!赔老夫凉亭!”
“…哦……”
聂鹤林唯唯诺诺不敢做声,丝毫没有刚才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