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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卧谈(4)

“妈妈,你还没带我看过奶奶呢。”王宇出声了,打断了诺兰的胡思乱想,也让即将到来的沉寂做终结。

王宇明白,诺兰刚才那声问话,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因为一句“兽塔是王氏一族传承族器”表现出的惊态,而那为王扬处境欣喜并不是虚的,只是夹杂了太多苦笑。

“妈妈,爸爸是你丈夫,我是你儿子。”兽塔是什么真的那么重要吗?何必纠结这么多,现在依旧存在的王氏一族,就是王扬和王宇,而王扬和王宇体内流动的李家的血,并不少。

诺兰笑的有些疲惫,她懂王宇的意思,很欣慰,虽然终究还是难以接受所谓的可能存在的的事实,心情终究是平复了很多。

“是啊,都是我的亲人。”诺兰扶了下刘海,接着说下去,“婚礼举办在湖心岛,参加的人很少,甚至连来的人的祝福都未必是真,但,有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婚礼,更有你父亲陪着我,就够了。

那时的他才真正属于我,不再是那个时不时就疏远我,甚至躲到一个我找不到地方的他。

而你父亲眼中那清晰吐露出的懊悔,对我的怜爱还是时刻提醒着我这幸福真的不易。”

回忆着,微笑,下一刻眉头又起波澜。

“虽然被关在在湖心岛这么一片方寸之地,但湖心岛的一切也都是那么新奇,让我忍不住拉着你父亲的手逛遍了湖心岛。

也是你父亲闲逛时无心说起,我询问又故作不知,我听的见,他说的是没有看到自己四岁前在这里生活过的半丝痕迹。”

诺兰似乎发觉说的话有些偏执,画蛇添足的说了一句:“可能是岛上的丫鬟、仆人有定期清理吧?”

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这是清理两字能解释的吗,清理总归会有遗漏,这根本就是在破坏王扬存在的痕迹。

王宇皱眉,做的过了:“湖心岛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谢镇就目前来说没有善意,漠镇和桃花镇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

“李镇?被一堆老东西看着,我想动一下都麻烦,更何况现在的我已经是焦点人物,估计有些什么举动立马就该有人来保护我了。”

诺兰没有注意到王宇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有次我问到你父亲,在他消失的六个月是去了哪里,他别过头,只说去了谢镇。”

诺兰回忆着当时错开她视线的王扬的脸,脸色是挣扎的,显然那六个月并不愉快。

“我看得出他是在撒谎,每当他对我撒谎头都会偏向一边,不敢和我对视。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他不想说,亦或告诉我不能说,偏偏编造一个理由蒙蔽我,有什么事是值得他为了隐瞒不惜欺骗我的。”

王宇出声了,“妈,别想那么多,是个人都有点隐私。”

“这不是重点,重点他开始骗我了。”诺兰接口,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无理取闹,“行了行了,只是向你抱怨下当时的不满,想让你安慰下。”

王宇傻笑着应承,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清晰的看出你父亲脸上的笑容多了,是假笑,我不该提起那六个月的。”

诺兰心莫名好痛:“其实你父亲真的很傻,那时候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已经怀孕了,是他先发现的,然后傻傻的吩咐仆人去告知爷爷。

我尝试说服他,甚至打骂他,也为了他没和我商量就说出去争吵。他永远是微笑着,说出口的是一句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我的话对他来说只是耳旁风,说再多只是让他心里苦一点,脸上笑容淡一分,那我说再多有什么意义?终究是拦不住他。”

有句话诺兰没说出口,那脸上的笑容,更多的是解脱和不舍。

“之后四天每天过得小心翼翼,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些,终究只是短短的四天啊。离开时,你父亲向我挥手辞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那一眼,是在述说着对我的不舍,明明是不舍得,偏偏说什么该去做,真的很傻啊,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以至于之后的一段日子我仍旧无法接受你父亲离开的事实,缅怀在过去,沉浸在你父亲过往的温柔中。

我知道之后未必能再见,就像你奶奶,盼不到你爷爷的归来,真的好后悔没有再争取下。”

诺兰懊恼着,即便是明白王扬不会被劝回,依旧无法遮盖自己没有在临行前再努力一把的事实。“唯一庆幸的,便是你父亲留下了你。”

温婉一笑,之前的悲伤确切存在,然而这一刻望向王宇的是一双充满溺爱的眼睛,像要把王宇融化在目光中。

王宇有些不自在,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肩负了很多。当然,现在面带笑意的诺兰正是王宇希望看见的诺兰,能与他分享喜怒哀乐,悲伤少一分,快乐加一分。

“你渐渐长大了,我能感受到你每一个动作,很满足。我也开始宅在府邸不出,每天就是和你说着话,聊着天,那段时间多是我的自言自语。

八个月,你外公来看我了,给我带来了你父亲的书信,写的是一切安好四个字,是你父亲的笔迹。

再后来就是你出生前夕谢文杰来了,是从谢镇直接到湖心岛的,应该花了一段时间吧。

我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也无法出手拦住他,也只能看着他在我莫名面前止步,住进了客房。”

诺兰看着王宇沉思的样子,用手抚平皱起的眉头,王宇抬头表现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我吩咐仆人偷偷把消息传回李镇,第二天你爷爷急匆匆的过来了,两人交谈许久后是谢文杰留下,你外公离开了。

这让我很不解,甚至有段时间坐立不安,但一想到你外祖父能放心离开显然谢文杰不会有小手段,也就略微放心了些。”

回忆着当时的丫鬟们的描绘,毕竟是没有听见两人的话语,只靠那几句若有若无的呼喊怎么判断。

诺兰不由得有些头疼,到底是当时有孕在身,没有见到李显道,现在更是无法开口去询问,很多事情不知道从何说起。

“之后就是你的出生,谢文杰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一直待在客房,直到你出生快一个月时看了你一眼,也就真的被我骂走了。

当时的我还暗自揣测是不是对你下了什么毒手,毕竟来和离开都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就是那天,”王宇回想着当初的谢文俊,他是爱诺兰的,做不得假。只是细细想来,又真的有几分虚伪。

一个真正爱着诺兰的人,花了数天来到湖心岛,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在抗拒下妥协。

到来的时机很微妙,是王宇快出生时,诺兰根本无法出门见他,而之后自然的走进客房,与李显道的照面、议论,给王宇的感受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剧情。

而那离奇的在王宇出生近一个月才找诺兰,这段日子在客房栖居着又是为了什么?最后看王宇的那一眼又是为了什么?

“过去的就过去吧,”诺兰已经厌倦了再回忆那些有的没的,如果不是王宇问起,诺兰真的不愿意主动去回忆。揉了揉眉间,“现在该小宇你告诉妈妈,妈妈纠结的是什么了吧。”

“不是让我去换爷爷吗?”王宇感觉自己说的确实太敷衍了,“早上的时候你说过的,我有记得。”

沉默,只余下窗外几声虫鸣,是答案太过简单意外,也是王宇回答的实在太过轻巧。

诺兰伸手,提起王宇,两人也从对坐变为了王宇斜靠着诺兰。诺兰不认为王宇不能理解这句话,可是依旧将关乎自身安危的事用轻巧的语气吐露出。

诺兰流不出泪:“这种事不会发生。”

“嗯。”

“相信妈妈。”

“嗯。”

“好好睡一觉。”

“嗯。”

灯灭。

“妈妈,其实有很多事我还没和你说,”王宇轻声说着。

诺兰:“以后慢慢讲给妈妈听好吗?”诺兰已经累了,已经关不住心中的悲伤,不愿继续思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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