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耿耿于怀的不快,早已随着流年化作那段无法忘断的情谊。——题记
悦耳动听的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结束了冗长而乏味的习题课。随着数学老师皆任班主任的李老师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课堂上表现乖巧的3班同学早已炸开了锅。
“云怡!”宁潇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并不算有多么突出,但云怡的下一句话却将所有同学的目光集中到了正在追逐打闹的她与宁潇身上:“宁泽煜!管一管你的妹妹!”
宁潇脚下的动作一顿,转而停了下来。
正与同桌聊天聊得起劲的宁泽煜也中止了聊天,将目光转向宁潇和云怡这边。
宁潇无言地回到了座位上,也不管身后宁泽煜是什么表情。但,不管,不代表不在意。
一瞬间的寂静过后,三班再次恢复了喧闹,没有使这多少有些尴尬的局面持续太久。
云怡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歉意地看了一眼沉默的宁潇。不过,宁潇也未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以前经历多了。
宁潇与宁泽煜,其实并非亲兄妹。宁泽煜,不过是宁潇自己认的哥哥。
宁潇至今都还清晰的记着,那年不过6岁的自己,在午饭时问了正在谈天的父母一个问题——宁泽煜是否比自己大。得到的是父母狐疑而肯定回答。于是当天下午,宁潇便在学校认了同姓的宁泽煜为自己的哥哥。说其原因,其实很简单,宁泽煜是一个面容白净而帅气的男孩子,而还是小孩子的宁潇正是一枚妥妥的颜控。
结果是,现在每每回忆起此事,宁潇便对儿时的自己很是无奈。
而也就是从那时起,每当宁潇爆发时,宁泽煜便成为三班众人呼叫的对象。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层原因,宁潇和宁泽煜却随着年纪的增长渐行渐远。
宁潇第一次与宁泽煜闹矛盾,是在一次游戏时。被温博抓住成为新晋“坏蛋”的宁泽煜迟迟不从“老窝”——三层矮台阶上下去,宁潇心急,便推了宁泽煜一把。宁泽煜下去了,却差一点摔倒,对宁潇的语气自是不怎么和善,一起游戏的同学看着宁潇的目光多多少少也带着责备。宁潇一急便哭了出来,转过身一边抹泪一边向教学楼走去。没有人跟上来予以宁潇半句安慰,游戏依旧进行着。
三年级时,三班开始流行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一次游戏中,宁泽煜被笔杆点到,未曾犹豫便选择了真心话。毕竟,大冒险真得太冒险了。只是,宁泽煜并没有想到,一起游戏的同学竟然会出那般难以启齿的题——宁潇和曹珜你更喜欢谁。那时,宁潇与曹珜正是同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宁潇也是听曹珜说的。曹珜说,大家都撺掇宁泽煜选宁潇。说罢,竟是红了眼眶。
这件事终究没有得到结果,也未被津津乐道多久,却被宁潇久久记忆。不知是因为同学的撺掇还是曹珜的眼泪。
或许此时俩人已然渐行渐远,却并不谈的上有多疏离。至少,仍旧可以以友相称。但这份摇摇欲坠的友情,在一次体育课上,被彻底摔得粉碎。
体育课,其实并没有什么体育训练。说白了,就是在200米的小操场上以龟速慢跑两圈,然后解散,自由吃喝玩耍的时间。当然,是不准许回教学楼的。不过,没有老师监督,自然是有不听话的学生偷偷溜回去的。在这当中,便包括宁潇、曹珜,以及宁泽煜。
宁潇和曹珜先一步溜回了教室,便看到一把椅子躺在了过道上。宁潇正欲上前扶起,宁泽煜却回来了。看到倒在地上的自己的椅子,宁泽煜莫名发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纠住宁潇的红领巾,怒道:“宁潇,你够了!”
曹珜慌忙上前,一边拉开宁泽煜,一边解释不是宁潇干的。
宁泽煜松开了手,狠狠瞪了宁潇一眼,离开了。
宁潇再一次哭了,泪如断珠,珠里是她和宁泽煜5年的友情。
自那以后,同学们依旧拿宁潇和宁泽煜的兄妹关系开玩笑,但于宁潇,不过荒唐言。
后来的后来,宁潇听同学说,宁泽煜喜欢曹珜,那场游戏,其实宁泽煜最终是选了曹珜的。曹珜也曾再次向宁潇提及此事,但那是在曹珜与宁泽煜谈崩了之后。
或许,陌路,便是她与宁泽煜之间最好的结局,宁潇常常会这样想。
不知何时,窗外开始下雨,愈演愈大。
谁料,就在那天下午,李老师用一节课的时间,开了一个严肃的班会。班会的内容,是要重选班长,而时任班长的,正是宁泽煜。
宁潇对同学们于宁泽煜的不满其实早有耳闻——据说小组加分表上,宁泽煜在登记时常常会给其它小组偷工减料。故而不少人到李老师那里请求重选班长。
投票结果出来了,毫无悬念的,时任中队长的宁潇票数最高,宁泽煜第二,与宁潇相差几近十票。但李老师以宁潇已任中队长为由,将班长的职务又还给了宁泽煜,那小组评分的登记表却终是易了主。
宁潇不知道那节班会宁泽煜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下课以后,同学们在走廊里聚众讨论着李老师的偏心。
宁潇默默地转身,欲回到教室里,却是看到了倚靠着门槛的宁泽煜,低垂着头,眼角有隐隐的晶莹。不知为何,宁潇觉得是宁泽煜活该。
没有安慰,宁潇与宁泽煜擦肩而过。
1年以后,毕业季。
三班众人忙着填写来自他人的同学录。在宁泽煜给她的同学录上,宁潇鬼使神差地用魔笔写了字——你我的友谊,早在3年前便彻底结束了,我讨厌你!
十数天后,为青城三中分班考试而在外集训的宁潇,在中午回家时,偶然遇到了宁泽煜。宁泽煜走得匆忙,只留给宁潇一句话——宁潇,你在我的同学录上写字了吧。
一瞬间,宁潇便明白,宁泽煜已经看到了她用魔笔写的字——尽管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到的——宁潇没来由地有点心慌,又有点解气。
也罢,既然早已破碎,不如便碎得彻底一些。
是否曾经亲密的人,都会因为一些不明所以的原因,而厌恶对方,直至疏离?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看腻你的脸了吧。
毕业后的那个假期,宁潇随小姨去了青城。在车上,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同学们给她写的同学录。翻看到宁泽煜的,宁潇不忍泪如雨下:
7年,我们终究还是要分开了;
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打我几次;
请原谅我以前对你的排挤行为,对不起;
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皆对手,对吗?
我会想你的。
原来,那些年耿耿于怀的不快,早已随着流年化作那段无法忘断的情谊。
是非对错,又有谁还分得清呢?
宁潇怔怔回头。窗外,是连绵不绝的阴山,而山后,是那座有他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