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越想越觉得自己孤苦无依。越想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索性把头埋在被子里抽泣起来。她抽抽泣泣伤心的哭着,哭得悲戚的青雨被子却被人一把掀开。青雨抓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叫嚣:要你管啊?被子却又被人掀开,她恼怒地用手去抢被子。
“怀孕还这么大火气”
青雨听声音不对,侧过身看见徐淮站在她的床头。她悻悻然有些尴尬的坐起身,睫毛上的泪珠似蝉翼微微颤动。徐淮拉过凳子坐在她的脚边。两人静默着,良久徐淮从衣兜里摸出纸巾递给青雨“来擦擦。没想到你还有把头埋在被子里闻臭气的嗜好”青雨扯扯嘴角,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两人继续沉默。
“头捂在被子里不好,尤其对孩子”
“要你管”青雨终于可以借题发挥
“唉”徐淮叹口气,站起身伸伸腰。青雨以为他要离开,那知他却又坐下来。
沉默继续沉默
“他还好吗”?徐淮盯着青雨的腹部
青雨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表达的什么意思。
“别哭啊!你伤心他在肚里也会难过的”
青雨想问:这是真的?还是你杜撰的?可青雨却只是望着他不说话。
“母子连心啊”!
“你怎么知道是子而不是女”青雨没好气的嚷嚷
“我猜的”徐淮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微笑
“老师他还好吗”?这才是青雨关心的重点。
“已经苏醒,你怎么不去看他”?
青雨没说:其实她去过,只是又伤感的折返。她嘴唇蠕动嗡嗡两下蒙混了过去。
徐淮似乎不想跟她过多计较,他四下张望着“分分头,怎么没来”?
“他有事”
“什么事比得上你重要”?
青雨斜着眼睛瞄他一眼心里在说:你这个说风凉话的,你在一边乘凉快活你还抱怨。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替你打抱不平呢?
“他对我很好,不需要你咸萝卜淡操心”
徐淮对青雨翻个白眼。
“你还不走”?青雨下着逐客令
“哪有赶客人走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住院”?青雨问出心中的疑惑
“本大师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在何方”?
“滚、装神弄鬼的神棍”青雨啐他一口
“莉莉、莉莉告诉我的”徐淮做投降状
青雨应该早想得到是莉莉这个窝里外。其实说莉莉窝里反有点言过其实,莉莉站队还是很分明的,一直旗帜鲜明的支持着青雨。
徐淮的眼光总是喜欢落在青雨的腹部“你说你什么时候跟分分头勾搭上的,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连头发几时变绿的都不知道”?青雨似笑非笑,满脸的嘲弄。
“严重怀疑你是栽赃嫁祸给分分头那个傻冒的”徐淮露出狡黠的笑
“滚、滚、滚”青雨把徐淮朝门口推“这里不欢迎胡说八道乱说一气的人”
徐淮这些话,如果被同室的病友听见,不知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青雨跟汪恩城?
徐淮走到门口轻轻地说“好好保重”
青雨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有些失神。
第二天,青雨很早就出现在老师的病房。他还在熟睡中,面色蜡黄如一张粗燥的草纸,那两个月牙似两根浅浅的黄线松松垮垮的浮在纸上,嘴唇似风干得瘪瘪的桑葚。
青雨用毛巾轻轻的沾着水,滋润他干裂的嘴唇,擦拭他青筋暴露的手。一个似乎昨天还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在你面前说说笑笑的人,突然痩骨嶙峋的卧躺在你的眼前,青雨的心说不出的伤心与难过。
这时老师却苏醒过来,他见到青雨似乎有些吃惊,抱怨她不该出现在医院这种高病菌场所。青雨笑笑说:以后我陪你住医院吧!免得你孤单。老师激动起来:傻丫头,陪什么不好,你偏偏要陪人住院。青雨急忙声辩:其实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吧!我也需要住院安胎。老师将信将疑:在家里安胎就好啦!为什么跑来医院?青雨说:这是医生的意思,她的胎位异常。老师望着青雨叹息,青雨也望着老师长叹一声,然后两人相视而笑。这一笑青雨似乎又回到“紫竹园”。回到偷偷凝望老师那些怦然心动的瞬间,也回到曾经痛不欲生的那些瞬间。曾经以为今生只爱他一人,也曾经以为会痛恨他一生,再望望床上躺着的那个赢弱的老人,青雨的心中不再有难舍爱意不再有切齿仇恨,有的只是一份发自肺腑的怜惜!
此后的清晨或傍晚,总有一个孕妇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者。他们像一对父女,走走停停时而低语畅谈时而相视微笑。那孕妇的腹部越笼越高,老者的脸渐渐的红润。
傍晚,青雨意外的发现有个人在自己病房翘首以待的等着自己。青雨发现那个人并想逃离房间时,已经来不及。那人已经看见了她,并用守候很久终于逮到罪犯的口吻说:还跑?你能跑到哪儿去呢?似乎青雨真的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罪犯。听到她这句话,青雨反倒不再想要躲避。为什么要躲呢?青雨坦然的回到房内,边倒开水边问:要喝水吗?那人望着青雨越笼越高的腹部,一对漂亮的柳眉皱成一堆“你怎么老是喜欢出现在听身边”?青雨不语“是不是真想做我挂名婆婆”青雨只盯着她冷笑“我出现在哪里不需要跟任何人报备”丽莎脸色随着灯光闪了闪“青雨离开这里好不好”?她的语气明显低了下去。